周六清晨的阳光,是被顾念安的小拳头“砸”醒的。
顾沉舟睁开眼时,怀里的小家伙正蹬着腿,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细碎的“咿呀”声。他屏住呼吸,慢慢挪开手臂——这是他练了半个月的“起床术”,生怕一动就吵醒刚睡熟没多久的苏晚。身旁的苏晚还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产后这些天,她虽恢复得不错,却总在夜里醒几次,顾沉舟总想让她多睡会儿。
“嘘,爸爸带你去换衣服。”顾沉舟轻轻抱起念安,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左手托住腰臀,右手护着后颈,指尖避开她柔软的囟门,这姿势比他从前握谈判笔的手势还要精准。走到婴儿房,他先打开恒温柜,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满月服:米白色的针织连体衣,领口绣着朵小小的洋桔梗,袖口和脚口都缝了松紧带,是他上周特意找手工裁缝做的,反复叮嘱“针脚要密,面料要软,不能有一点线头”。
换衣服时,念安突然吐奶,温热的奶液沾在顾沉舟的家居服上。他没慌,先把念安放在隔尿垫上,拿过旁边的柔湿巾,对折两次(月嫂说这样擦得干净又不刺激),轻轻擦过她的下巴和脖子,再用干毛巾吸干水分。做完这一切,他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奶渍,笑着摇摇头——换作从前,他见不得衣服上有一点污渍,可现在,这奶渍倒像是枚温柔的勋章,提醒着他“爸爸”这个身份的重量。
“在给念安试衣服呢?”苏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个浅粉色的盒子。顾沉舟抬头,看到她穿着自己的宽松衬衫,头发随意挽着,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柔和,心里瞬间软下来。“刚换好,你看看合不合身。”他抱起念安,走到苏晚面前,小心地转了个圈,“我怕领口太紧,让裁缝放了半寸,你摸摸看。”
苏晚伸手碰了碰念安的领口,指尖传来柔软的针织触感,“刚好,不松不紧。”她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个迷你版的银色吊坠,和她脖子上的“念安”吊坠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一半,“我让珠宝店做的,给念安戴在满月服上,跟你的配成一对。”
顾沉舟接过吊坠,手指捏着细细的银链,生怕捏断。他低头给念安戴时,手却顿了顿——吊坠的搭扣太小,他的手指又粗,试了三次才扣上。念安似乎觉得痒,咯咯笑了两声,小拳头抓住银链,晃了晃。“你看,她喜欢。”顾沉舟抬头看向苏晚,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盛了满院的星光。
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蹲在地上,对着镜子给念安调整吊坠位置,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为海外项目熬夜,连吃饭都要助理送到办公室。那时候她随口说“想在家吃顿家常菜”,他嘴上应着,却因为临时加的会议错过了晚饭,回来时手里攥着个凉透的包子,说“路过便利店买的,你先垫垫”。而现在,这个曾经连自己衬衫扣子都要助理熨烫的男人,会蹲在地上,为女儿的满月服调整吊坠,连针脚歪了一点都要重新缝。
“对了,亲友名单你整理好了吗?”苏晚提醒道,“昨天妈还问,要不要把你远房的堂叔也请来。”
顾沉舟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个蓝色封面的笔记本——这是他专门用来记满月宴事宜的,比工作手册还厚。“我筛了一遍,只留了家里人和咱们的好朋友,商业伙伴都推了。”他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打印好的名单,苏晚的父母、闺蜜被用红笔圈在最前面,旁边还写着备注:“阿姨喜欢吃甜口,准备低糖桂花糕;小雅对芒果过敏,甜品台去掉芒果慕斯。”
“堂叔那边我跟妈说了,下次家庭聚会再请,这次满月宴人少点,你能轻松些。”顾沉舟坐在她身边,把笔记本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漏的,尤其是你的朋友,别忘了。”
苏晚翻着名单,看到自己大学时的室友名字也在上面,眼眶忽然有点热——她只提过一次这个室友,说毕业後就没见过,没想到顾沉舟记在了心里,还特意查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备注里写着“住在城西,满月宴当天安排车接”。“你怎么连这个都想到了?”她抬头问,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你说过想跟她聚聚,”顾沉舟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满月宴不只是念安的节日,也是让你开心的日子。”他顿了顿,想起三个月前行业造谣时,苏晚虽然嘴上不说,却偷偷在夜里查“怀孕女性职场权益”,那时候他就暗下决心,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让她没有一点顾虑,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正说着,门铃响了。顾沉舟起身去开门,看到张助理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纸袋。“顾总,这是您要的海外项目补充资料,还有母婴店送来的念安满月穿的袜子,您让我选了三个颜色。”张助理说着,把文件递过去,视线却忍不住往客厅里瞟——只见婴儿房的门开着,顾总刚换下来的家居服搭在沙发扶手上,上面还沾着奶渍;茶几上摆着针线盒,一根银色的线还挂在针上,旁边放着那件米白色的满月服,领口处缝了个小小的“安”字;最让他惊讶的是,顾总平时用来签合同的黑檀木书桌,现在铺着念安的照片,顾总正弯腰把一张念安打哈欠的照片插进相册里,动作轻得像在放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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