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像一层薄薄的金纱,轻柔地铺在山村小学的石阶上。
沈昭岐坐着,背靠着斑驳的墙壁,膝上摊开一本本稚嫩的助农日记。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混杂着孩子们的琅琅书声,构成一种质朴而安宁的交响。
一个小女孩,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咬着铅笔头凑过来,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沈老师,为什么我们写的这些流水账,能救那么那么远地方的人呀?”
沈昭岐停下批改的红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下巴,指向窗外那片开阔的晒场。
几十个村民正围着几台笔记本电脑,一边大声核对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一边在表格里飞快地输入数据,动作娴熟,神情专注。
阳光下,他们黝黑的脸庞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因为啊,”他收回目光,声音温和而深邃,“很多年以前,有人害怕你们的父母识字,因为识了字,就不再甘心被蒙蔽。而现在,又有人害怕你们会算账,因为会了算账,就不再愿意被剥削。”
话音未落,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林晚”两个字。
他按下接听键,那头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疲惫。
“昭岐,老秦昨夜走了,很安详。”林晚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的遗嘱里,指定你、我,还有秦知语,作为共同见-证人。”
沈昭岐的目光瞬间凝固,远处的喧闹和近处的书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
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那双看过无数风浪的眼睛里,翻涌着外人无法读懂的情绪。
最后,他缓缓合上手中的日记本,动作轻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珍宝。
“告诉他女儿,”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下午就到。”
杭州殡仪馆外,细雨霏霏,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哀伤之中。
老秦的女儿,秦知语,一身素黑,眼眶红肿但眼神坚定。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默默地将一份用牛皮纸袋精心包裹的手稿递到沈昭岐面前。
手稿已经泛黄,纸页边缘卷曲,散发着陈旧的墨香。
封面上是几行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共治十三则——致未来不必再跪着谈判的农人”。
沈昭岐的心猛地一颤。
他一页页翻过,那些文字或犀利如刀,或温厚如土,全都是老秦一生心血的结晶。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目光被一段用红色钢笔写下的批注牢牢吸住:“真正的制度,不在文件里,不在庙堂之上,而在每一个愿意为一句真话、一分公道站出来的身影中。”
这行字,像是穿透时空的惊雷,在他心中轰然炸响。
他拿出手机,将这页内容清晰地拍下,没有丝毫犹豫地发给了远在首都的周执,并附上了一句简短的留言:“把它编进全国培训教材的第一课。”
当天傍晚,从东北的黑土地到西南的红土高原,从东海的渔村到西北的戈壁绿洲,所有“共富”计划的培训班,都同步开讲了这名为《身影》的第一课。
大屏幕上,那段红色的批注熠熠生辉,台下座无虚席,数万双眼睛里,燃烧着同样炽热的火焰。
无一人缺席,无一人早退。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知语站在共富2.0全国推进会的讲台上,面对着数百名来自各地的合作社代表和线上数万名观众,声音清冷而决绝:“我在此宣布,自今日起,‘共富’体系将全面切断与秦氏集团及其所有关联公司的业务往来。”
满场哗然。
会后,她的私人电话立刻被一个加密号码打爆。
电话那头,是秦氏家族一位辈分极高的长老,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秦知语!你疯了?你以为没了秦家的资本输血,你那个乌托邦还能撑多久?”
秦知语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城市灯火,语气平静得可怕:“十五年前,你们动用整个集团的资本和媒体资源,轻而易举地埋葬了一个叫沈昭岐的演员。今天,十万农户用他们亲手记录的账本,复活了一种叫做‘公平’的东西。您猜,资本和人心,哪个更持久?”
不等对方回答,她便挂断了电话。
随即,她拨通内线,下达了另一道指令:“解散CEO专属安保队,所有人员按N+2赔偿。同时,发布公告,组建‘农户巡防志愿团’,负责总部及各枢纽的安全工作。”
命令下达不到半小时,首批志愿者的报名人数,突破了两千。
而在技术的战场上,林晚也正面临一场无声的硝烟。
她通过数据模型监测到,国内某顶级的电商平台,正打着“共生模式”的旗号,利用算法漏洞,悄无声息地对接入体系的农户数据进行深度收割和画像分析。
“他们想偷走我们最宝贵的资产。”林晚的眼神锐利如鹰。
她立刻联合小柯,连夜赶制出一份详尽的《技术反噬预警报告》,并通过所有渠道全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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