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月8日,星期二
天气:暴雨转大雨,势头稍缓,但天空依旧阴沉如夜,雨水连绵不绝,城市仿佛浸泡在无边的湿冷与黯淡之中
梦记:
“收割协议”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我的意识之上。来自γ-09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主控系统”将我标记为“高潜力变量”,意味着我可能从被观察的样本,变成了某种需要被“处理”的目标。这种认知带来的压力,几乎凝成了实质,让我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沉重。
遵照“深度潜伏与情报分析”的策略,昨夜我强压下所有主动探索的冲动,甚至不敢再轻易连接“心象堡垒”的观测站。我将自己完全封闭在意识的底层,如同潜入深海,试图在绝对的静默中,消化那庞大的信息,并寻找一丝应对“收割”的头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我于一片自我隔绝的黑暗中艰难梳理思绪时,一阵极其突兀的、并非来自我自身意识的 “灼痛感” ,猛地从我与那本笔记本的银痕连接处传来!
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某种……高优先级的信息流强行注入时带来的冲击!仿佛有一条不受我控制的、紧急的通讯线路,被强行接通了!
我猛地“睁”开意识之眼(尽管身处黑暗)。只见那本悬浮在“心象堡垒”中的笔记本投影,其封面上的银痕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亮度疯狂闪烁!那光芒不再是平和的淡金或神秘的银色,而是透出一种急促的、代表警告的猩红色!
与此同时,一段极其混乱、断续、仿佛在极度艰难环境下发出的求救讯息,伴随着大量扭曲的、充满干扰雪花的影像碎片,顺着银痕通道,蛮横地涌入我的意识:
· 影像碎片一:一片狼藉的、类似某种地下避难所或安全屋的内部景象。应急灯忽明忽灭,墙壁上布满了非爆炸产生的、如同活物蠕动般的暗红色侵蚀痕迹(与后巷异常点同源但严重得多!),空气中弥漫着电火花和浓重的血腥味。几个穿着深灰色、材质特殊、带有简约徽记(像是一座塔楼与一把钥匙交叉)制服的身影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这徽记!与我幼年记忆中,那“黑袍人”袍角若隐若现的绣线图案,有几分神似!是“守夜人”的标识?!
· 影像碎片二:一个满脸血污、眼神却依旧锐利坚定的中年人的面孔特写。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七号前哨站……失守!重复,七号前哨站失守!‘帷幕’压力峰值……超过阈值!‘它们’的……先锋……已突破外围防御……”
· 影像碎片三:一只颤抖的、戴着同样灰色手套的手,正死死按在墙壁一个复杂的、由光纹构成的操作界面上,界面不断闪烁着红色的故障代码。“…………请求……紧急支援!坐标……(一阵强烈的干扰)……‘基石’协议……必须……传递出去……给……‘继承者’……” “继承者”?!是在指我吗?!
· 最后一段清晰的语音,充满了绝望与决绝:“………… whoever is receiving this…… through the old ‘marker’ network……(无论谁通过古老的‘路标’网络收到此讯息)……我们撑不了多久了……数据包……包含‘收割协议’触发阈值及……规避算法碎片……还有……‘它们’的……初级形态结构分析……保住……‘火种’……!”
话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影像和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那笔记本投影上的银痕,依旧在徒劳地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然后也缓缓黯淡下去,最终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
我僵立在意识的黑暗中,浑身冰冷。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正在某个地方发生的、属于“守夜人”组织的、一场惨烈的防御战!他们失守了!一个被称为“七号前哨站”的地方被“它们”攻破了!
而且,他们显然知道“路标”(姑婆留下的遗产)网络的存在,并在最后关头,选择向所有可能接收到信号的“继承者”发出了这条包含着最后情报的、绝望的求救(或者说,遗言?)讯息!
数据包!他们提到了数据包!里面有“收割协议”的触发阈值和规避算法碎片!还有“它们”的初级形态结构分析!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溺亡前抛来的救生圈!但这也意味着,情况已经恶劣到了何种程度!连“守夜人”的前哨站都开始成建制地沦陷了!
我立刻试图通过银痕反向追踪信号来源,或者尝试接收那个至关重要的数据包。但一切都太晚了。信号已经完全中断,银痕也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那条通讯链路,是单向的、一次性的临终广播。
我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信号来源极其模糊的方位感——并非存在于正常的现实空间,也不是纯粹的梦境,而是位于某种……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极其不稳定且危险的“夹缝”区域。那个“七号前哨站”,很可能就建立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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