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部“节衣缩食”的动员令下达后,如同给原本就紧绷的生活又加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第七农场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压抑,人们脸上的愁容也更深了几分。在这种普遍性的匮乏中,廖奎和谢薇虽然拥有空间作为底牌,却也面临着一个日益尖锐的新问题。
这天晚上,在【幸福小屋】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两人进行了一次细致的家底盘点。
现金依旧丰厚得惊人。当初系统奖励的购房基金,以及后来零散获得的,加上从省城带来的,厚厚几沓大团结被廖奎从空间隐蔽处取出,清点后确认总额依然超过二十万元。在这个普通职工月收入不过几十元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是他们在紧急情况下可能撬动某些关节的终极底气。
然而,与这巨额现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装着各类票券的铁皮盒子。盒子原本就不算满,此刻更是几乎见了底。除了农场本月刚发放的、数量极其有限的几张粮票、油票和布票之外,其他诸如工业券、副食票、糖票、肉票等,要么早已用完,要么只剩下寥寥几张,根本支撑不了任何像样的采购。
廖奎将铁皮盒子里的票券全部倒在桌上,仔细清点后,眉头紧紧锁起:“粮票还能撑半个月,油票只够打一次,副食票基本没了。布票倒是还有几张,但我们现在也用不上。”
谢薇看着那寥寥无几的票证,叹了口气:“靠农场发的这点定量,我们连正常维持表面生活都勉强,更别说把空间里的土豆萝卜‘洗白’拿出来了。没有对应的票,我们就算拿着钱去供销社,也什么都买不到。”
这正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困境。空间里物资充沛,【沃土田园】持续产出高品质蔬菜,系统偶尔还会奖励一些这个时代稀罕的罐头、糖果甚至压缩饼干。他们完全不担心自身会饿肚子,甚至在【幸福小屋】里,他们依旧能维持着相对舒适的生活水平,夜晚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回到空间内休息,以恢复精力和缓解外界压力。
但是,这些物资必须有一个合理的来源解释。他们原本计划通过频繁前往供销社或附近村庄,用现金购买少量物品,同时偷偷替换部分空间产出,实现缓慢“洗白”。然而,票据的短缺使得这一步变得异常艰难。没有票,他们连在明面上进行少量采购的借口都没有。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票。”廖奎沉声道,将现金和所剩无几的票券重新收回空间,“没有票,我们手里的钱,在正规渠道几乎就是废纸。”
第二天,谢薇在后勤处帮忙时,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票”的重要性。
后勤处依旧是低气压的中心。几个前来申领劳保用品或是询问物资情况的职工,在得知很多东西因为“缺票”或“无货”而无法发放后,都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有钱都花不出去!俺家娃的棉鞋底都磨穿了,想买双新的,跑了好几趟供销社,没鞋票,人家根本不卖!”一个中年汉子搓着粗糙的手,满脸无奈。
旁边一个妇女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想买点红糖给坐月子的儿媳妇补补身子,没糖票,舔着脸求人都求不到!这年头,光有钱顶啥用啊!”
“听说黑市上倒是有票……”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立刻被旁边的人拉住。
“快别瞎说!那地方是能去的?抓到了可是大麻烦!”
王保管员在一旁听着,只是板着脸摇头,什么都没说。但等那些人走后,他一边整理着单据,一边对正在擦拭货架的谢薇低声感叹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唉,这年月,票比钱金贵哟。有钱没票,啥也买不到。家家都难。”
谢薇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凛然。连王保管员都发出这样的感慨,可见票据短缺的问题已经普遍到了何种程度。这也意味着,他们想要私下里换取票据的难度和风险,都大大增加了。
晚上回到土坯房,谢薇将白天在后勤处听到的议论告诉了廖奎。
“黑市……”廖奎沉吟着这个词,眼神锐利。他当然知道黑市的存在,那是在计划经济缝隙中滋生的灰色地带,用远高于市场的价格进行票证或紧俏商品的交易。但正如那些人议论的,风险极高,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以他们目前需要隐藏的身份和秘密,贸然接触黑市,无异于火中取栗。
“这条路太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廖奎最终摇头否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需要票,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为我们自己空间里那些需要见光的产出,比如土豆萝卜,找一个合理的消耗借口,避免长期不开火或者吃得比别人好引起怀疑。二来,也是为了储备一些可能用于交换或者应急的‘明面’上的资源。”
“所以,票还是要弄,但不能通过黑市。”廖奎目光闪烁,脑中飞快地权衡着,“或许,可以从身边信得过,且有渠道的人入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