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清越冰冷的剑鸣并非响在耳畔,而是直接在任天齐濒临碎裂的道基深处炸开!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陡然崩落一角,霜白凛冽的寒意瞬间冲垮了混沌种子仅存的微弱灰芒,沿着残破的经脉逆流而上!这寒意并非寻常冰冷,而是绝对的“枯寂”——不冻结血肉,却直接侵蚀生机,所过之处,经脉内残存的灵力如同被投入极寒的真空,瞬间凝滞、枯萎!
“呃——!”任天齐身体剧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仿佛灵魂被瞬间冻僵。左臂上正与幽蓝壁垒对抗的灰芒骤然黯淡,几乎熄灭!壁垒的反噬之力趁虚而入,粘滞极寒的空间凝胶猛地向内挤压,他整条左臂瞬间被裹上一层厚达寸许的幽蓝坚冰!刺骨的寒毒疯狂钻入骨髓,与枯寂剑意带来的死寂感内外夹击,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冻结、粉碎!
代价!这是唤醒不属于自身力量的代价!
就在这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嗡……”
冰棺内,昏迷的苏璃霜身体无意识地轻微一颤。眉心那道黯淡欲熄的灰蓝竖痕,仿佛受到了某种最本源的牵引,竟顽强地闪烁了一下!一缕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冰魄源力,如同寒冬深夜里最后一点倔强的星火,透过玄冰棺壁,悄无声息地渡入了任天齐紧贴棺体的胸膛。
冰与寂,在这一刻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那缕冰魄源力并未驱散枯寂剑意,反而如同最温柔的引路人,缠绕、抚平了剑意最狂暴锋锐的边缘,将其内蕴的、属于盘古院废墟深处沉淀万载的苍茫与守护执念,清晰地映照在任天齐濒临崩溃的意识中!
“盘古…院…”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倒塌的院墙,燃烧的神树,麒麟衔叶而陨…还有那柄斜插在废墟焦土中,剑身布满裂痕、却兀自散发着不屈枯寂之意的断剑!这缕剑意,是盘古院覆灭时,不甘的守护意志所化!它沉寂于他道基,并非臣服,而是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承载其“枯寂守护”真意的契机!
守护!不是毁灭,是守护!
濒死的明悟如同闪电照亮黑暗!任天齐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决绝的火焰烧尽!他不再抗拒那彻骨的枯寂,反而主动敞开残破的道基,任由那霜白的剑意洪流,裹挟着苏璃霜渡来的那缕冰魄星火,轰然注入左臂!
“咔嚓!咔嚓!”覆盖左臂的厚厚幽蓝坚冰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并非被高温融化,而是被那蕴含枯寂真意的冰寒从内部瓦解、同化!冻结的血液重新奔涌,却带着冰刀刮骨般的剧痛!枯寂剑意与他强行压榨出的最后混沌本源,在冰魄之力的调和下,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锋利到能斩断空间的灰白寒流!
“给我——开!!!”
任天齐喉咙里爆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被灰白寒流包裹的左拳,不再是轰击,而是化作一记决绝的突刺,狠狠贯向壁垒上那道蛛网般的空间裂痕!拳头所过之处,粘稠的空间凝胶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凝固的猪油,发出“嗤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灼响与撕裂声!幽蓝的壁垒光芒疯狂扭曲、抵抗,与灰白寒流激烈湮灭,爆发出高频刺耳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鸣!
那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在这凝聚了枯寂、混沌、冰魄三重力量的一击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薄冰,猛地扩张!
“嘶啦——!”
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幽蓝与灰白电弧的漆黑裂口,被强行撕开!裂口之外,是深沉到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虚无!一股冰冷、死寂、万物终结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倒灌进来!仅仅是气息掠过皮肤,就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生命力被强行抽离的虚弱感!
生路!也是绝路!
就在裂口出现的同一刹那——
“吼——!!!”
那覆盖着蠕动暗影、裹挟着腥臭灰风的巨大骨翼,撕裂了最后的空间阻隔,带着碾碎山岳的恐怖力量和冻结神魂的归墟死寂,扇到了任天齐后背!
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任天齐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狠厉!他非但没有试图躲避或防御,反而借着骨翼扇来的狂暴风压,左手五指如同铁钩般更深地抠进冰棺边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沉重的玄冰棺朝着那道刚刚撕开的、通往无尽死寂虚空的裂口,狠狠推了过去!
“走!”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嘶吼,都凝聚在这无声的意念中,注入冰棺!
冰棺化作一道幽蓝的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骨翼边缘,没入那道漆黑的裂口!
而任天齐自己,却因这全力一推的反作用力,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那遮天蔽日扇下的恐怖骨翼,迎面撞去!他残破的道体暴露在骨翼掀起的灰败死寂之风中,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得灰白干枯,如同瞬间经历了千载风化的岩石!
“结束了么…”意识被死寂侵蚀,变得模糊。他甚至能“看”到骨翼上那蠕动暗影中,无数扭曲哀嚎的残魂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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