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他死死攥着手里粗糙的陶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却不敢再直视柜台后那个看似寻常的老板娘。
仙家味道?和老祖宗灵须类似?
这意味着什么?这偏远苦寒之地、鱼龙混杂的骡马店老板娘,竟然真的和“那个世界”有关联?她是友是敌?是偶然还是…早有安排?
王清阳说完那句话后,便低下头,继续小口喝着碗里寡淡的疙瘩汤,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他微微绷紧的肩线和过于专注盯着碗沿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警惕。
周围那些本地汉子粗鲁的划拳声、笑骂声、酒杯碰撞声似乎都远去了,王建国只觉得自己的耳鸣声异常清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眼角的余光再次打量那个老板娘。
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壮实,皮肤粗糙黝黑,围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油腻围裙,头发胡乱挽着,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她正低着头,用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在一个破账簿上划拉着,眉头紧锁,嘴里似乎还嘟囔着骂人的脏话,完全是一副被生活磨砺得粗糙泼辣的底层妇女形象。
无论怎么看,都很难将她与神秘莫测的“出马仙”联系起来。
但王建国深知儿子的眼睛不会看错。那所谓的“仙家味道”或许极其微弱,或许被刻意隐藏,但确实存在。
这让他更加不安。如果老板娘真是圈内人,她隐藏身份在这边境小镇开骡马店,所图为何?她有没有看出自己和儿子的异常?刚才那些打量他们的目光里,有多少是普通的好奇,有多少是别有用心的窥探?
就在王建国心念电转之际,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着酒嗝,朝柜台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老板娘…再…再来半斤烧刀子…记…记账上…”
那老板娘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挥手:“记个屁!上回的账还没清呢!没钱滚蛋!”
那醉汉被噎了一下,脸上挂不住,借着酒劲就要发作,伸手想去抓柜台上的酒坛子:“妈的…瞧不起谁…老子今天还就要喝…”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酒坛的瞬间——
那老板娘猛地抬起头!
不是看向醉汉,而是…目光极其锐利地、如同冷电般扫过王建国和王清阳所在的方向!
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仿佛是错觉,但王建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刚才的泼辣和市侩,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锐利!
与此同时,王建国感到身边儿子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那醉汉的手僵在半空,像是突然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上露出惊疑和一丝恐惧,悻悻地缩回手,嘟囔着“不给就不给…凶什么凶…”,灰溜溜地坐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酒客似乎都没察觉到异常,依旧喧闹着。
但王建国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头顶!
这老板娘…绝对不简单!刚才那一眼,那瞬间震慑醉汉的无形手段…
老板娘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泼辣模样,骂骂咧咧地继续算她的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王建国低下头,心跳如鼓。他知道,他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在这人生地不熟、危机四伏的边境之地,被一个深浅不明的“同行”盯上,绝非好事。
他快速扒完碗里已经微凉的食物,拉起儿子,低声道:“吃饱了就回房休息。”
父子二人起身,在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中,跟着一个伙计上了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所谓的房间,就是在二楼用薄木板隔出来的一个个小隔间,缝隙里能透出隔壁的灯光和鼾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臭虫的味道。
伙计把他们带到最里面的一间,扔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就走了。
王建国关上门,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又用一根木棍从里面顶住门。房间极其狭小,只有一张硬板炕和一个破桌子,炕上的被褥油腻冰凉,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清阳,刚才…”王建国压低声音,刚想询问儿子具体情况。
王清阳却忽然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他黑亮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最后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仿佛是被老鼠啃出来的小洞上。
他轻轻走到墙边,蹲下身,对着那个小洞,用极其微弱的气声说了句什么。
王建国屏息凝神,却什么也没听到。
但王清阳做完这一切后,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才对父亲招招手,用同样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爹,没事了。刚才有‘小耳朵’在听。”
小耳朵?王建国头皮发麻,是指窥探的法术或者精灵?
“那个老板娘…”王建国用气声问。
王清阳点点头,小眉头微微蹙起:“她很厉害…身上‘住’着的东西…比刘姥姥厉害很多…而且…好像很‘饿’…一直在偷偷‘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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