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波本”的日子,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浸透着谎言、危险和深入骨髓的孤独。降谷零——不,在组织里,他是波本,在偶尔需要浮上水面的短暂时刻,他是安室透——将自己彻底浸染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每一片可能拼出组织轮廓的碎片。他的神经时刻紧绷,如同上满弦的弓,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持着绝对的警惕,尤其是对那个银发的身影。
然而,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外,他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唯一一块不容玷污的净土——他的妹妹,秋庭怜子。
他利用公安的资源,以及组织外围情报网络偶尔流出的、经过筛选的“安全”信息,暗中关注着怜子的动向。他知道她的音乐事业如日中天,知道她每一场成功的演出,也为她偶尔遇到的、被他或明或暗解决掉的麻烦而忧心。她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前行时,唯一能望见的、微弱却坚定的星光。
也正因如此,当他某次利用“安室透”这个身份在外处理一些灰色地带的“情报交易”,偶然在一家以氛围宁静、隐私性极佳而闻名的咖啡馆外,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相对而坐的两人时,他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一个是秋庭怜子。她穿着简约而优雅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他许久未见的、轻松而真实的微笑,正微微侧头,听着对面的人说话。那双曾因家庭变故而时常笼罩忧郁的眼眸,此刻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而坐在她对面的,是他的好友,他的联络人,诸伏景光。
Hiromitsu。
降谷零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景光怎么会和怜子在一起?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看两人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熟稔和……隐隐流淌的暧昧气氛,这绝非普通的偶遇或朋友小聚。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担忧、以及一丝被背叛般的怒意,猛地冲上心头。景光明明知道怜子对他意味着什么!知道他们家庭情况的复杂和潜在的危险!他怎么能……怎么敢把怜子牵扯进来,哪怕是仅仅作为朋友?更何况,眼前的情景,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强烈的保护欲和因卧底压力而长期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爆发点。他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或者说,像一个被嫉妒和担忧吞噬的幽灵,隐匿在街角的阴影里,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咖啡馆内那对璧人。
他看到景光将一小块精致的蛋糕推到怜子面前,看到怜子掩嘴轻笑,看到景光看着她时,那双总是温和的蓝色猫眼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爱慕。
是的,爱慕。
降谷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分明是一场约会。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终于,看到两人起身,结账,并肩走出咖啡馆,沿着种满梧桐树的安静街道漫步,气氛融洽得刺眼。降谷零压低了帽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们走得不快,偶尔低声交谈,秋庭怜子甚至轻轻哼唱起了旋律,是她最近正在排练的一首新曲。诸伏景光侧耳倾听,眼神专注而欣赏。
这温馨的画面,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降谷零的神经。他的妹妹,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远离一切阴谋、血腥和黑暗。而景光,他这个身处同样黑暗漩涡的挚友,凭什么能这样坦然地站在她身边,享受这份他早已失去的宁静?
跟踪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两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连接着两个繁华街区的地下停车场入口附近。这里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降谷零再也无法忍耐。
他猛地从阴影中跨出,几步就拦在了两人面前。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秋庭怜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诸伏景光身边靠了靠。当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帽檐下那张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戾气的脸时,不禁失声叫道:“二……二哥?”
她脸上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凝固了,因为她看到了降谷零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那怒火并非针对她,而是牢牢锁定了她身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降谷零出现的瞬间,身体就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上前半步,隐隐将秋庭怜子护在身后,看着降谷零,眼神复杂,低声开口:“Zero……”
“别叫我!”降谷零低吼一声,声音因为压抑着暴怒而显得异常沙哑刺耳。他死死盯着诸伏景光,目光如同冰锥,“诸伏景光,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二哥!”秋庭怜子试图解释,“景光哥他只是……”
“你闭嘴!”降谷零罕见地、近乎粗暴地打断了妹妹的话,他的视线依旧钉在景光身上,“我问你,诸伏景光!你接近怜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怀疑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卧底的身份让他习惯了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一切,尤其是涉及到他誓死要保护的人。他甚至在一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景光是否别有目的?是否想通过怜子来牵制或试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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