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宽那困兽犹斗的疯狂姿态,并没能如他所愿地激发起守军同仇敌忾的士气,反而如同在即将溃堤的大坝上又狠狠凿开了一个口子,彻底加速了其内部统治根基的土崩瓦解。
屠戮丞相王崇善满门数百口的血腥暴行,其冲击力远超一场军事上的失利。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丞相府那冲天而起的黑烟和日夜不绝的隐约哭嚎,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传入了每一个守军士卒和底层官吏的耳中。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人们心中那点残存的、对武泽宽政权或许还能维持秩序、或许尚存一丝天良的渺茫幻想,以及那点因恐惧而勉强维持的忠诚。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位躲在深宫、身着蟒袍的“摄政王”已经彻底疯了,变成了一个六亲不认、嗜血残暴的怪物。跟着他,不仅前途黯淡,更是随时可能像王崇善一家那样,死无葬身之地!
恐慌、怨恨、以及寻求生路的渴望,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流,在京城这座巨大的囚笼中激烈碰撞、发酵。
围城进入第七日,一个没有月亮、星光黯淡的深夜。寒风呼啸,吹动着城头残破的旗帜,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长时间的围困和精神压力,让许多守军士卒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就在这死寂与压抑即将达到顶点之时,京城西门——宣武门的城楼上,突然亮起了三堆按照特定节奏点燃的篝火!那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异常醒目,如同指引迷途的灯塔!
这正是“夜枭”长期渗透、策反,并与城内心怀异志者约定的信号!
守卫宣武门的副将张贲,一个出身寒微、因军功累迁至副将,却始终被世家出身的正将压制的汉子,在目睹了丞相府的惨剧,又接到家中老母通过“夜枭”渠道传来的、劝他“弃暗投明,保全性命”的密信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利用今夜轮值的机会,设计灌醉了正将及其亲信,然后亲自带着几十名信得过的老部下,悄悄放下了沉重的门闩,奋力推开了那扇象征着旧秩序、重若千钧的城门!
“嘎吱——吱呀呀——”
城门开启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城门之外,早已如同幽灵般潜伏在黑暗中的安国军先锋部队,在林惊羽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注视下,看到了那约定的火光,听到了那期盼已久的开门声!
“进城!”
林惊羽的声音冰冷而短促,如同出鞘的利刃。
下一刻,沉默的钢铁洪流动了!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青石路面上的沉闷声响,以及甲叶摩擦发出的细密铿锵声。这支由林惊羽亲自挑选、最擅长巷战和突击的精锐,如同暗夜中涌出的死亡潮水,悄无声息却又带着无可阻挡的凌厉气势,从洞开的宣武门汹涌而入,迅速漫向京城的街巷!
“城破了!安国军进城了!”
“快跑啊!王爷…不,武泽宽完了!”
“投降免死!安国军不杀降卒!”
最初的死寂被瞬间打破,喊杀声、惊呼声、慌乱的奔跑声、以及安国军军官们高声宣布政策的吼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让整个京城瞬间沸腾起来!无数百姓惊恐地紧闭门窗,从缝隙中偷偷向外张望,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也隐隐夹杂着一丝对结束这混乱局面的期盼。
安国军入城后,并未像以往改朝换代的军队那样大肆烧杀抢掠,而是严格按照战前反复演练的计划,如同精密的手术刀,迅速而有序地行动着。各部按照划分的区域,快速抢占各条交通要道、重要的府库、衙门,并派出小股部队清剿零星的抵抗,维持基本秩序。而主力,则如同数支利箭,目标明确地向着城市中心那片最为巍峨、也最为森严的建筑群——皇城,发起了迅猛的突击!林惊羽更是亲自带着一队由武林高手和百战老兵组成的尖刀小队,目标只有一个——直扑皇宫大内,擒杀罪魁祸首武泽宽!
皇城,这座帝国权力的终极象征,此刻成了最后也是最顽固的堡垒。与外城部分守军望风而降不同,皇城内的抵抗异常激烈。守卫在这里的,大多是武泽宽最为信任的宫廷禁卫,其中不少是将门之后或他的潜邸旧人,利益与武泽宽深度捆绑,自知绝无幸理,因此抵抗得尤为疯狂和绝望。
他们依托高大坚固的宫墙、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以及熟悉的地形,用弓弩、滚木礌石、甚至是煮沸的金汁(粪便混合物),顽强地阻击着攻入皇城的安国军。每一座宫门,每一段廊庑,都可能爆发惨烈的短兵相接。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的台阶,尸体堵塞了华丽的宫门,昔日庄严肃穆的皇家禁地,此刻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杀戮场。
然而,个人的勇武和局部的顽强,在整体崩溃的大势和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安国军精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安国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更有林惊羽这等绝世高手作为锋刃,往往能在最关键处打开缺口。抵抗的火苗一处接一处地被扑灭,安国军的兵锋,一步步向着皇城的核心——皇帝居住的乾元殿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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