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细卫心一横,豁出去了:“师傅,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家,高园……高园她看我辛苦,也想出来挣点钱贴补家用。
我哪敢答应啊!只能说来问问您老人家的意思。
您看……她一个女人家,能来工地干啥?
我就想着,要是能让她来给大家伙儿做饭,这饭菜滋味儿肯定能好点,大家干活也更有劲儿不是?工钱……工钱少点都行!”
他紧张地看着师傅的脸色。
李池卫叼着烟袋,沉吟片刻:“细卫啊,工地上一群糙老爷们儿,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来,不方便,闲言碎语也多啊。”
汪细卫早有盘算,连忙解释:“师傅,我是这么想的!我在工地附近租个带灶房的小院儿,让高园在那儿做。
到了饭点,大家伙儿轮流去院里吃。这样既干净卫生,也不耽误干活,比在工地上烟熏火燎强多了!还省下大家做饭的功夫多砌几块砖呢!”
李池卫听完,哈哈一笑,抬脚作势要踢他:“好你个兔崽子!算盘珠子都崩师傅脸上了!早想好了是吧?
行!这事师傅准了!你去张罗,弄好了就回去接你媳妇。不过五十多号人吃饭,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自己找个靠得住、手脚麻利的帮手一起来。
我一个月给她八十块钱工钱!买菜买粮的钱,让她管着,实报实销。以后工地上的伙食,就归她管了!租院子的钱,也算师傅的!”这条件,简直是天大的美差!
汪细卫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月八十块!管吃管住!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立刻盘算起来:找谁帮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潘高园的姐姐潘高洁。
大姨子这些年没少帮衬他们,人勤快,嘴巴严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仿佛已经看到潘高园和姐姐在干净的小院里忙碌,灶膛里跳跃着温暖的火光……
与此同时,远在汪家坳石岩屋的潘高园,日子却过得如同白开水,能润喉却无味。
春耕已过,坡地上那点薄田无需日日侍弄。
漫长的白昼里,她只能抱着咿呀学语的大狗子,一遍遍教他含糊不清地喊“爸”、“妈”,空寂的石屋里回荡着母子俩单调的声音,更显无边落寞。
而真正的煎熬,在寂静如死的夜里。
这山野间的寂静是整体的,吞噬一切声响。
但她的石岩屋,却成了这死寂中唯一不平静的孤岛。
入夜后,时不时有鬼祟的脚步声靠近,粗重的喘息,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拍门声:
“高园妹子,开门啊,哥给你送点好东西……”
“园儿,一个人睡冷炕头多难受?让哥进来暖暖……”
这些村里游手好闲的闲汉,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想趁着汪细卫不在,来这孤寡妇人身上找点“乐子”,想偷口“野食”。
潘高园的回答,永远是一把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砍柴刀!
她将门栓顶死,手持利刃,隔着门缝低吼,声音带着决绝的狠厉:“滚!再敢拍门,剁了你的爪子!”
那拼命的架势,那刀刃反射的月光寒芒,足以让大多数心怀不轨者胆寒,骂骂咧咧地落荒而逃。
然而,这些吃了闭门羹的鼠辈,为了挽回那点可怜的自尊,回到村里便添油加醋地吹嘘:
“嘿,潘高园那小娘们儿,看着正经,门道深着呢!昨晚……”
“就是,嘴上凶,身子软乎着呢……”
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了“真相”!
长舌妇们兴奋地咀嚼着这些“香艳”传闻,潘高园在她们嘴里,迅速从一个勤劳本分的媳妇,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勾三搭四”的破鞋。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污水,在村里无声地蔓延、发酵,潘高园却浑然不知,依旧每日紧闭门户,守着石岩屋的一方天地和怀里的孩子。没人会跑到她面前,告诉她那些不堪入耳的编排。
但这流言,却像毒刺,扎进了几个男人的心里。
赵思德他早将潘高园视为自己的禁脔,哪怕只那一次。
听到这些传言,他妒火中烧,眼珠子都红了:“妈的!老子的女人也敢碰?找死!”
他攥紧了拳头,琢磨着要给那些不开眼的“野汉子”一点颜色看看。
钱左岸这个贪婪好色、好吃懒祖宗的舅舅,他同样对潘高园存着某种重温心思。
听到风声,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又气又急:“这小贱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老子还没够呢,倒便宜了别人?”他盘算着找个机会……
田木匠是真正对潘高园有些情意的,起初,他绝不相信那个眼神清澈、带着倔强又隐含忧伤的女子会如此不堪。
“高园不是那样的人!”他私下里曾为潘高园辩解。
然而,当流言愈演愈烈,像瘟疫一样在村里扩散时,一丝疑虑如同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心。
难道……她真的变了?难道那难忘的温存,并非独属于他?妒忌和猜疑啃噬着他。
终于,在一个浓云遮月、星子黯淡的夜晚,田木匠给家里找了个借口,对家里说要去邻村谈笔木料生意,鬼使神差地摸黑来到了石岩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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