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终究没有回复。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向窗边。窗外是医院后巷的围墙,几株野草从水泥缝隙中钻出,被风吹得轻轻摇曳。
房间没开灯,他也未曾坐下。值班室的椅子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电脑屏幕上,一封未发送的邮件静静停留在界面中央。发件人地址经过三层加密,收件方是市纪委的公开举报通道。附件有两个音频文件,一个命名为“回扣录音”,另一个则是“交易记录”。
半小时前,他的邮箱收到一份匿名资料包。小雨利用新开发的监听程序,成功侵入张明的备用手机,完整录下了他与一名黑市医生的通话全过程。对方是地下圈子里赫赫有名的“调音师”,专长伪造语音。张明答应支付五万元,要求合成一段齐砚舟收受药商贿赂的对话,并附带虚假的转账截图和聊天记录。
录音中,张明压低声音说道:“只要能让齐砚舟被停职调查,正高职称就是我的。院长早想换掉他了,这次只要证据够真,媒体一曝光,他就彻底完了。”
通话结束三分钟后,张明发了一条短信:“别留痕迹。”
随即拨通一个陌生号码,低声交代:“东西明天中午前送到我办公室。”
齐砚舟听完原始录音,坐在电脑前开始剪辑。他将张明的那段话单独截取出来,加入背景杂音处理,制成一段独立音频。随后,把伪造录音与真实的交易记录打包压缩,设定定时发送时间为次日早上八点零五分,收件人包括院长、纪检组长、医务处主任以及人事科负责人。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脑海中已经开始推演明天早会可能发生的局面——若张明当场否认,他便放出完整通话;若有人质疑证据来源,他已准备好说明技术手段完全合法合规;若有媒体介入,他也早已整理好患者名单与药品流向图,作为反击依据。
门被推开时,他尚未睁眼。
“你又熬夜了?”岑晚秋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保温饭盒。她将饭盒放在桌上,顺手拧亮台灯。灯光映出她旗袍领口的一抹暗红,宛如干涸的血迹。
齐砚舟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李淑芬打电话说你一夜没回家。”她打开饭盒,里面是一碗热粥和一只煎蛋,“她说你在查账,怕你饿着。”
齐砚舟没有动筷子。岑晚秋瞥了眼电脑屏幕,轻声问:“是不是又有人想害你?”
他点头,轻轻一点鼠标。音箱里传出张明的声音:“……只要齐砚舟倒下,正高职称就是我的。”
岑晚秋听完,脸上毫无波澜。她合上电脑,从包里取出一束玫瑰。花茎修长,布满尖刺,深红色的花瓣紧紧收拢,仿佛随时会刺伤靠近的人。
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玻璃瓶倒掉残水,将玫瑰插进瓶中。一根刺划过她的指尖,渗出血珠。她没有擦拭,只是静静看着那滴血顺着花茎滑落,最终坠入瓶底。
“需要我帮你转发给全院吗?”她淡淡开口,“顺便抄送医务处、纪委,还有他那位以为儿子乖巧的母亲。”
齐砚舟望着她。她今天没有盘发,一缕黑发垂落在耳侧,遮住了左脸的梨涡。但她笑了,尽管只是嘴角微微扬起。
“你比手术刀还准。”他说。
岑晚秋俯身,在他额角落下轻轻一吻。“因为我知道,谁敢动你,我就让他连灰都不剩。”
她转身欲走,却被齐砚舟一把拉住手腕。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是刚打印出来的邮件发送计划表,时间、收件人、附件内容清晰罗列。
“等明天早上八点十五分,再打开这封邮件。”他说。
岑晚秋接过纸张,折好塞进旗袍内袋。“好。”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太晚睡。”
门关上后,齐砚舟重新打开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他调出监控后台,确认小雨植入的监听程序仍在正常运行。张明的手机信号稳定,最后一次操作发生在十分钟前,搜索记录为“如何删除通话记录”。
他冷笑一声,关闭页面。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消息跳了出来,只有三个字:
“你等着。”
齐砚舟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五秒,随即删除。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塑料杯握在手里略显柔软,水温偏凉。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发现杯底有一道裂痕,像是曾被硬物硌过。
他并未在意,回到座位继续检查邮件的定时任务状态。系统显示“待触发”,倒计时二十四小时零三分钟。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大褂的衣角出现在门缝,紧接着是一晃一晃的双马尾。
小雨推开门,喘着气:“齐主任!张明刚联系‘调音师’,说加价两万,要求今晚就把伪造录音交给记者!”
齐砚舟立刻点开加密通讯软件,调出监听记录。果然,最新一条语音发送于两分钟前,内容正是:“东西现在就得送出去,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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