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真人带着苏晓和云澜,并未深入山林核心那魔气最浓郁的区域,反而沿着一条被藤蔓与腐叶掩盖的隐秘路径,迂回来到一处位于山腰的天然洞窟前。
洞口被碗口粗的古藤与嶙峋奇石半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藤蔓上还点缀着细碎的白色毒花,看似凶险却恰好成为天然屏障。
踏入洞口的刹那,便觉内有乾坤 ——
洞窟纵深约三丈,穹顶滴落的水珠在地面积成浅潭,空气颇为干燥,岩壁上隐约有淡青色纹路流转,那是微弱灵脉气息外泄的痕迹。
这灵脉虽不浓郁,却如一层无形的隔膜,能隔绝绝大部分外界的神识窥探与魔气侵蚀。
“此地暂且安全。”
玄玑真人袖袍轻挥,三道淡金色符箓从袖中飘出,符箓上绘制着扭曲的 “隐” 字符文,触碰到岩壁便无声融入,石面上仅留下转瞬即逝的微光,将他们残留的气息与足迹彻底掩盖。
苏晓终于能将肩头那沉重无比的拖架放下,“咚” 的一声闷响后,她整个人几乎虚脱,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顺着石面滑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胸腔里的空气灼热得如同火烧,浑身伤口被牵扯得阵阵刺痛,但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沫,第一时间便膝行到拖架旁,查看云澜的状况。
他依旧双目紧闭,苍白的脸颊上没有半分血色,气息比在河床时更加微弱,连胸口的起伏都变得极浅。
最让苏晓心惊的是,他后背那三道分别泛着黑、灰、银三色的伤口,边缘竟在缓慢扩散,黑色魔气、灰色崩坏之力与银色禁锢符文如同三条毒蛇,正一点点啃噬着他仅剩的生机。
“前辈,他的伤……”
苏晓抬头,声音因急切而发颤,看向玄玑真人的目光里满是恳求。
玄玑真人走到云澜身边,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拖架边缘的木纹,随即蹲下身,两指虚按在云澜腕脉之上。
指尖刚一触及,他原本平和的面色便骤然凝重,眉头越皱越紧,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手,对着空气长长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与沉重。
“道基崩毁七成,魔气已侵入五脏六腑,更有三种…… 凌驾于凡俗法则之上的霸道外力纠缠侵蚀,连本源神魂都已受损。”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苏晓心上,
“若非故主体质乃是先天道胎,且体内有那一缕净世莲衍生的奇异新生之力吊住最后一口气,恐怕在守崖者攻击落下的瞬间,便已魂飞魄散。”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如同冰锥,刺穿了苏晓仅存的侥幸。
“可有办法?”
苏晓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尖死死抠住地面的石缝,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难。”
玄玑真人缓缓摇头,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然,
“需先以‘聚灵阵’稳固其生机,再用‘清心露’中和魔气,最后以本命灵力强行压制那三种外力,才有一线生机。老道需去山林深处采集‘冰心草’与‘月魂花’,暂且离开片刻。小友在此守护,切勿离开此洞,结界若破,立刻以玉符示警。”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白玉符递给苏晓,玉符上刻着繁复的引灵纹路,随即不等苏晓回应,身影便如青烟般掠过洞口,那层隐匿结界随之自动闭合,将洞窟与外界彻底隔绝。
洞内只剩下苏晓和昏迷的云澜,以及玄玑真人留下的一盏悬在半空的玉灯,柔和的白光驱散了洞中的黑暗,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苏晓靠在岩壁上,疲惫和担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云澜紧蹙的眉头,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得吓人。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魔渊中的种种 ——
他为护她而挡下魔物攻击时的决绝,他昏迷前抓着她手腕的力度,还有那贯穿始终的、冰冷却可靠的触感。
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担忧,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挂。
(一定要救他……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这个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心底扎下深根,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玄玑真人留下的玉符攥在手心,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的莲火。
丹田中,那株半开的净世莲苞缓缓旋转,暖金色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全身,每经过一处伤口,便带来细微的灼痛感,却也在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她刻意引导着灵力向云澜体内渡去,虽然只是微弱的一缕,却能清晰感觉到他体内那三种外力的抗拒,如同针锋相对的利刃,瞬间便将她的灵力吞噬殆尽。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玉灯的光芒渐渐黯淡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原本被结界隔绝的声音,突然如同潮水般涌入耳畔,变得愈发嘈杂。
有灵力碰撞的 “轰响”,有妖兽垂死的 “嘶吼”,更夹杂着一些修士的呼喝与叫骂,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洞窟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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