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山门巍然耸立,如同一尊沉睡的太古巨兽,吞吐着氤氲灵气。
那 “凌霄” 二字以剑意镌刻而成,铁画银钩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每一笔都蕴含着千锤百炼的道韵,让靠近者不自觉心生敬畏。
山门前的白玉广场光洁如镜,映出天际流云的影子,此刻已排起三列长队,皆是等候查验身份的各方修士。
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偶尔有低声交谈,也会迅速被山巅吹来的灵风卷走,淹没在远处瀑布撞击岩石的轰鸣中。
玄玑真人安排的马车混在队伍末尾,灰布车帘低垂,与周遭精致的法器马车相比,显得格外粗陋。
车壁内侧刻画的 “隐尘阵” 正悄然运转,淡青色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将车内的气息与外界的灵雾彻底隔绝,连车轮碾过玉砖的声响都被阵法削弱了大半。
苏晓透过车窗角落的缝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软垫边缘。
她看到队伍里的修士神态各异:
前排穿蓝布短打的少年紧攥着布包,眼底满是对仙门的期待;
左侧一位锦衣修士背负长剑,下巴微扬,露出几分恃才傲物的傲然;
还有结伴而来的女修们,正紧张地整理着衣襟,反复确认身份令牌是否带好。
而山门两侧值守的凌霄宗弟子更不容小觑,青袍上绣着流云纹,腰间悬挂着刻有 “凌霄” 二字的腰牌,个个气息凝练如渊渟岳峙,眼神锐利得能穿透虚妄,修为至少都在筑基中期以上。
为首那名身着银边道袍的执事尤为可怖,金丹初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着广场,目光扫过人群时,竟让空气都泛起细微的震颤。
(好严格的盘查。)
苏晓心中微凛,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云澜。
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目调息,墨发依旧用那根青玉簪松散地绾着,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衬得容貌愈发清绝,却也更显脆弱。
此刻他的气息已内敛到极致,若非苏晓能清晰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几乎要以为身边是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
可那青玉簪的温润光泽,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本质格格不入,仿佛阳春白雪落在了寒潭之上,总让苏晓心头萦绕着不安。
队伍以极慢的速度挪动着,每过一人,执事都会用神识仔细探查令牌,偶尔还会询问几句入山事由。
苏晓的心跳随着距离拉近渐渐加快,掌心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终于,轮到了他们这辆马车。
驾车的老仆依旧沉默,枯瘦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的令牌,令牌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嵌着一颗黯淡的晶石。
那银边执事接过令牌,指尖刚触碰到晶石,便下意识地挑眉,随即放出神识探入其中。
当神识触及令牌核心的印记时,他脸上的不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异与郑重 ——
显然,他认得这枚代表玄玑真人亲信的 “云符令”。
“原来是玄玑长老的安排。”
执事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对着马车微微拱手,银边道袍随着动作拂过地面,带出细碎的声响,
“按宗门规矩,需查验车内人员身份,还请行个方便。”
老仆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目光看向车厢。
苏晓深吸一口气,将紊乱的气息压下,伸手掀开了车帘一角。
她刻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将玄玑真人给她的客卿令牌递了出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晚辈晓月,受玄玑长老之邀,携…… 家兄前来贵宗求医。”
“家兄?”
执事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越过苏晓的肩头,直直刺向车厢深处。
他的神识也随之蔓延而来,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穿透力,试图穿透那层薄薄的车帘。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如同沉睡的云澜,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或许是外界过于浓郁的正道灵气刺激了他体内的毁灭能量,又或许是那道探究的神识触碰到了他尘封的过往,他搭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节泛出青白,眉心也蹙起一道极浅的纹路。
这细微的动作,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
一直运转平稳的隐尘阵,因他这一丝无意识的气息波动,骤然出现了紊乱。
淡青色的符文闪烁不定,车壁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涟漪,如同被风吹皱的水面 —— 那是阵法即将破碎的征兆!
就是这一丝涟漪!
那银边执事的神识恰好撞在涟漪之上,原本平和的探察瞬间被一股奇异的气息反噬。
他像是被毒蝎蛰了一下般,猛地收回神识,连退两步,脚下的白玉砖竟被踩出浅浅的印痕。
右手闪电般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长剑嗡鸣着弹出半寸,寒光凛冽如霜,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浓烈的敌意!
“魔气?!不对…… 是…… 是那种堕灭道痕的气息!”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死死盯住马车,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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