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寒风似乎还在负隅顽抗,但夏邑村的泥土已然松软,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复苏的湿润气息。
对夏依依而言,这季节更替的信号只有一个,田螺,肥了!
上次夏元一跟她说过,春季和秋后的田螺是最肥的,这个吃货记得很是清楚。
“二哥,姬大哥催着要吃田螺了。”
明明是她自己也想要吃。
夏元一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株挂果的辣椒浇水,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水瓢扣自己脚上。
他无奈地放下家伙什,看着眼前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妹妹,叹了口气:“下午,下午一定去,行不?”
“不行!现在!立刻!马上!”
夏依依使出终极绝招,抱住哥哥胳膊疯狂摇晃,“去晚了就被大熊哥家的鸭子吃光啦!”
就在夏元一感觉自己快要被摇散架的时候,一个更加亢奋的声音如同救世主般从天而降:
只见太子姬诚,如同嗅到鱼腥的猫,一个箭步从棚外窜入,目光灼灼地锁定夏元一,“老夏!厚道点!这种好事必带上我!孤……我活了小半辈子,还没亲手捡过田螺,更没尝过那辣椒的滋味!今天谁拦我跟谁急!”
这不,就知道是小丫头打着姬诚的名义来的。
夏元一看着眼前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外加一个眼冒绿光的太子,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他认命地扶了扶额:“行行行···准备小桶和竹夹子。”
片刻后,夏邑村的水田边,上演了一幕生动的众生相。
华安王夏元一卷着裤腿,赤脚站在泛着凉意的田水里,竹夹子稳准狠,一夹一个肥田螺,动作行云流水,尽显老农风范。
他身旁的夏依依,提着个小竹篮,每发现一个“巨无霸”田螺,就发出小小的惊呼,快乐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而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是站在田埂上、一身华贵便服却愁眉苦脸的太子殿下姬诚。
他盯着那略显浑浊的田水和底下疑似有不明生物蠕动的淤泥,脸上写满了抗拒二字。
他试探着伸出一只穿着崭新软底布鞋的脚,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水面,又触电般缩回。
“老夏……这水,它咬脚不?底下……有没有那种会吸血的水蛭?”他声音带着点虚。
夏元一头也不抬:“水凉,咬脚,水蛭?说不定有,看运气。”
夏依依在一旁咯咯直笑,故意用白嫩脚丫子啪啪踩水:“姬哥哥怕啦?你看我都不怕!”
姬诚脸皮发烫,尤其是看到夏元一桶里都快半满了,自己还颗粒无收,太子尊严让他把心一横:“谁……谁怕了!孤这是战略观察!”
他笨拙地脱掉鞋袜,卷起裤腿,露出他那双养尊处优、白得晃眼的小腿,然后视死如归般,将脚趾一点点浸入水中。
话说你不是有修为在身的吗?怎么还怕小小的水蛭···
不过,想到自己洛二婶,好像还挺怕蛇的,就算修为高深也没用。
“嘶!哎哟喂!”冰凉的触感让他龇牙咧嘴,差点原地蹦高。
他强忍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夏元一身边,拿起竹夹子,看准一个田螺,猛地一夹,啪嗒!田螺没夹到,泥水溅了他一脸。
“哈哈哈!”夏依依笑得直不起腰。
“失误!失误!”
姬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三人提着沉甸甸的战利品凯旋。
姬诚虽形象狼狈如同逃难,心情却如这晚霞般灿烂,这种纯粹的、带着泥土芬芳的乐趣,是深宫九重从未给予过的体验。
当晚,夏家厨房再次被那股霸道浓烈的香辣气息笼罩。
这一次,夏元一毫不吝啬,红艳的辣椒段与姜蒜豆豉在热油中激发出冲天的香气,倒入吐净泥沙的田螺大火翻飞,最后撒上一把翠绿薄荷。
当那盘油亮红润、香气勾魂的炒田螺被端上桌时,姬诚的眼睛瞬间直了,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清晰的“咕咚”声。
“来,老诚,试试,小心烫。”夏元一递过竹签。
姬诚学着依依的样子,笨拙地挑出螺肉,吹了吹,怀着朝圣般的心情送入嘴中。
下一秒!
“嘶···哈···!!”
一股狂暴的、灼烧般的痛感瞬间炸穿了他的味蕾!姬诚猛地张大嘴巴,倒吸着凉气,感觉舌头像被放在烙铁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水!快!给孤水!”
他含糊地喊着,用手扇风。
夏依依在一旁坏笑:“姬哥哥,不能喝水!越喝越辣!要享受这种感觉,痛,并快乐着!”
姬诚强忍着那燎原之火,仔细品味。
果然,在最初的猛烈冲击后,田螺肉的鲜嫩弹牙、酱汁的咸香醇厚、以及薄荷那一丝及时的清凉回甘,如同层层浪涛,席卷而来,构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让人欲罢不能的味觉风暴。
“唔···虽然···嘶哈···要命···但是···好吃!真他娘的好吃!”姬诚一边嘶嘶哈哈,一边手指飞快地又挑起了第二个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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