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活着’这件事,做成一个S级的KPI项目。”
程诺的声音还在录功司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绝的疯狂。
然而,回应他的,是录功曹一声凄厉的悲鸣。
“司长大人!”
这位忠心耿耿的老鬼吏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朝着程诺的“鬼影”扑了过去。
他要抓住他!他要用自己的双手确认,他的司长还在这里!
“司长!”
他的手掌,带着决然的力量,狠狠抓向程诺的肩膀。
然后……
穿了过去。
没有丝毫阻碍,没有半点触感。就像挥手扫过一缕清晨的薄雾,除了指尖掠过时带起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什么都没有。
录功曹的手掌停在了程诺身体的“另一侧”,他整个人僵住了。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穿透了上司身体的手。手臂的轮廓与程诺半透明的身躯交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荒诞的画面。
“不……不……”
录功曹的嘴唇开始哆嗦,他猛地抽回手,又一次,更用力地抓了过去!
穿过。
再抓!
再次穿过!
一次又一次,他的手掌徒劳地在程诺的影像中挥舞,带起的只有绝望的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位在地府兢兢业业千年的老鬼吏,终于崩溃了。他跪倒在地,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孟知味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她绝美的脸上,血色早已褪尽。
她走上前,轻轻按住了几近癫狂的录功曹。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程诺。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进行一场最精密的科学实验。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地、试探性地,点向程诺的胸口。
指尖触及那半透明的轮廓,然后,毫无阻碍地,没入其中。
那一瞬间,孟知味瞳孔骤然一缩。她感受到的不是虚无,而是一种……悖论。
一种“这里明明有东西,但物理规则却无法定义它”的绝对矛盾感。
她收回手,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别白费力气了。”
她对着跪地的录功曹,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现在……不是一个‘实体’,他是一个‘bug’。一个连世界法则都不知道该怎么修复的程序错误。”
“Bug”……
“程序错误”……
这两个词像两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程诺的心脏。
他强行压下的恐惧,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险些将他的理智冲垮。
但他不能垮。
项目经理在问题面前,永远不能先于问题本身崩溃!
“系统!”程诺在心中狂吼,“调出我的个人状态面板!”
嗡——
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在他面前展开,光幕本身也像他一样,带着不稳定的数据波纹,边缘在虚化和凝实之间疯狂闪烁。
程诺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个人属性那一栏。
那本该是一个清晰数值的栏目,此刻却变成了一串疯狂跳动、无法被解读的乱码!
它在“空值”、“负无穷”、“无法定义”和一堆鬼画符之间高速切换,仿佛系统本身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态,陷入了逻辑混乱。
就在程诺试图理解这串乱码的含义时,一道刺眼的血红色警告框,猛地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面板!
抹除!
这个词出现的瞬间,程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扭曲、旋转!
录功司的大殿消失了,孟知味和录功曹担忧的脸庞也消失了。
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狠狠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
光明。
刺眼,却又温暖的阳光。
程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熟悉的路口。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里是阳间,是他生前居住的城市,是他奋斗过的地方。
他看到了不远处,他的父母正提着菜篮,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爸!妈!”
程诺欣喜若狂,他张开嘴,用尽全力地呼喊,朝着他们飞奔而去。
然而,没有声音发出。
他的喉咙在震动,肺部的空气在涌出,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仿佛他被装进了一个无形的隔音罩里。
他的父母从他身边走过,脸上带着他最熟悉的笑容,讨论着今晚是做红烧肉还是清蒸鱼。
他们……没有看到他。
程诺伸出手,想要抓住母亲的胳膊,手掌却径直穿了过去。
他像一阵风,一阵不存在的空气。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他不信邪,他冲向人群,冲向那些曾经的同事、朋友、甚至是对他恨之入骨的竞争对手。
他拼命地挥手,疯狂地呐喊,试图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但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人们从他的“身体”中穿行而过,没有丝毫察觉,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谈论着股票、八卦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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