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诺那句“我才是更大的杠杆”响彻四野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鬼火凝固在半空,连远处传来的凄厉鬼嚎都戛然而止。
一股远超先前所有攻击的恐怖意志,如无形的深海,瞬间淹没了这片天地。它不再进行任何物理层面的试探,而是直接绕过了所有防御,精准地攥住了程诺的灵魂。
“程诺!”
孟知味和录功曹的惊呼声变得遥远而扭曲,像是从另一个维度的录音机里传来。
程诺眼前的景象开始剥离、碎裂。
现实世界如同一张被浸湿的画卷,色彩迅速晕开、褪色,最终化作一片纯粹、虚无的白。
他被强行拖入了一个纯粹的精神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静止与孤寂。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带任何感情,温和、理性,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又像是一个高级系统自带的语音助手。
程诺低头,他甚至没有“身体”,只是一团模糊的意识光影,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那声音平静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程诺最深的恐惧上。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从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里渗出。那是对“不存在”的终极恐惧,是被世界彻底抹除的虚无感。
声音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诱惑的暖意。
诱惑,如最甜美的毒药,瞬间包裹了程诺疲惫不堪的意志。
是啊,太累了。
从阳间卷到地府,从一个项目卷到另一个项目,对抗这个,算计那个,他就像一个永远在救火的程序员,身心俱疲。
永恒的安宁……
只要点一下头,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的意识光影闪烁得更加剧烈,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这沉沦的边缘,几张面孔毫无征兆地闪过他的脑海。
阳间父母鬓角的白发,和那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的叮嘱。
孟知味递过彼岸花时,那笨拙又真诚的眼神。
录功曹抱着算盘,一边抱怨一边帮他核算功德的焦急模样。
还有枉死城里,那些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却努力想要活出点名堂的鬼魂们……
他们都不完美。
这个地府系统更是漏洞百出,像个随时会崩溃的草台班子。
但……
它是鲜活的。
它在混乱中挣扎,在迭代中前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BUG和同样不可预知的惊喜。
程诺的意识光影,猛地稳定了下来。
那虚无的痛苦依然在,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从他意志的核心升起。
他“抬起头”,直面那无形的声音,用尽全部的力气,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反驳。
“一个停止更新、没有用户、没有交互的系统,就算100%稳定,它的价值也是零!”
他的声音在纯白空间里回荡,带着项目经理面对甲方无理需求时那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所谓的永恒,不过是封存在陈列柜里的完美样品!而我的KPI,是让这个草台班子继续运转下去,哪怕每天都有新的BUG,每天都要加班修复!”
“我拒绝你的offer!”
那温和理性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愠怒。
“我选择了……活着!”
程诺的意志在这一刻凝聚到了顶点,化作一道刺破虚无的利剑,悍然撞向那股深渊般的意志!
轰——!
精神空间瞬间崩塌!
无法形容的巨大冲击撕开了现实的帷幕,海量的信息碎片如决堤的洪流,冲刷着程诺的意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座繁华的城市在瞬间化为沙土,又在下一个瞬间从沙土中重新崛起,街道上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
他看到星辰寂灭,宇宙归于黑暗,而后奇点爆炸,万物重生。
他看到孟婆的汤碗一次次被斟满,又一次次被推翻,她脸上的麻木与悲悯循环往复。
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之议长”,在无数个时间线里,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NPC。
原来……所谓的历史,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所谓的宿命,就是一个不断归零重启的巨大项目。
在这样宏伟而绝望的真相面前,他个人的生死,他对议长的仇恨,瞬间变得渺小如尘埃。
一股前所未有的释然,与一种更为沉重的悲壮感,同时在他心中升起。
下一秒,程诺的意识被一股巨力猛地弹回现实。
“程诺!你怎么样了!”
孟知味和录功曹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依旧站在原地,身体半透明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善。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已截然不同。
曾经那股由仇恨驱动的戾气与执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了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的眼神深邃如宇宙,仿佛刚刚从亿万年的时光长河中归来。
面对伙伴们的急切关心,程诺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下午茶的安排。
“我需要一份新的项目计划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地府,最终投向了无尽的苍穹。
“这次,我们的目标客户,是这个世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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