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的“裕丰粮行”最近换了新主,老板姓黄,据说是从南方来的粮商,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盘下了这片黄金地段。但附近的老商户都知道,这粮行背后怕是不简单——自从黄老板接手,周边的粮价就像坐了火箭,短短三天就涨了三成,而且只卖精米,粗粮全被锁在库房,说是要“改良市貌”。
“杜先生,这姓黄的不对劲。”阿笙蹲在粮行对面的茶馆里,手里的望远镜几乎要贴在窗玻璃上,“我昨天半夜去踩点,看见库房里运进了好几车麻袋,上面印着‘军用’字样。”
杜月笙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他刚从法租界回来,手里还捏着张烫金请柬——是黄金荣的生日宴帖,就在后天。这老狐狸突然请他赴宴,怕是没安好心。
“军用?”杜月笙指尖在茶杯沿轻轻划过,“查过他的底细吗?”
“查了,说是广东来的粮商,在那边做过军需官,”阿笙压低声音,“但我托人去电报局查了,最近从广东来的电报,十封里有八封提到‘闸北’‘粮行’。”
杜月笙的目光落在粮行门口那对石狮子上。那狮子雕得狰狞异常,嘴角还挂着血丝般的红漆,看着就不像善类。“走,去会会这位黄老板。”
两人刚走到粮行门口,就被伙计拦了下来。“站住!我们黄老板今天不见客!”伙计牛高马大,胸前的铜扣闪着光,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们是来买粮的。”杜月笙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听说你们这儿有新到的泰国米?”
伙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讲究,身后还跟着个拎箱子的阿笙,这才放行:“黄老板在楼上,你们自己上去吧,规矩点!”
粮行的大堂堆满了米袋,空气中飘着股奇异的香味,不像米香,倒像……鸦片?杜月笙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住口鼻,跟着伙计上了二楼。
二楼装修得富丽堂皇,黄老板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翡翠烟枪,看见杜月笙进来,立刻起身笑道:“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
他约莫四十岁,留着两撇八字胡,说话带着广东口音,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精明。
“听说黄老板这儿有好米,特意来看看。”杜月笙坐下,阿笙立刻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金条,“只要米好,价钱不是问题。”
黄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拍了拍手:“有眼光!我这儿确实有批新到的胭脂米,专供……”他突然压低声音,“专供军队的,先生要不要尝尝?”
杜月笙心里冷笑,果然是军用物资。他故意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哦?那可得见识见识。”
黄老板立刻叫人去库房取米,自己则热情地给杜月笙倒茶:“先生看着面善,不知在哪高就?”
“做点小生意,”杜月笙含糊道,目光却扫过墙上的挂画——那画上的山水看着眼熟,落款竟是前清一位有名的汉奸画师,“黄老板从广东来?那边的生意好做吗?”
提到广东,黄老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还行,就是最近不太平……”他突然话锋一转,“先生看着像道上的人?”
杜月笙没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粮价:“最近粮价涨得厉害,黄老板就不怕引起民愤?”
黄老板哈哈大笑:“民愤?能当饭吃吗?我告诉你,这闸北,很快就要变天了,到时候别说粮价,就是人命,也得看老子的脸色!”
他正说得得意,去取米的伙计突然慌张地跑上来:“老板!不好了!巡捕房的人来了!”
黄老板的脸瞬间变了色,一把推开杜月笙,就往密室跑:“拦住他们!”
杜月笙和阿笙对视一眼,立刻躲到屏风后面。很快,巡捕就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法租界的华捕头,他手里拿着张搜查令:“有人举报,这里私藏军用物资!给我搜!”
巡捕们翻箱倒柜,很快就从库房里搜出了十几袋大米——袋子里装的根本不是米,而是枪支弹药!
“黄老板,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华捕头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抓人。
黄老板被押出来时,嘴里还骂骂咧咧:“是姓杜的害我!我要举报!他和黄金荣勾结,私通日本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华捕头看向屏风:“谁在那里?”
杜月笙知道躲不过,干脆走了出来:“黄老板怕是急糊涂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少装蒜!”黄老板像是疯了,“我认得你!你是杜月笙!黄金荣的把兄弟!你们俩早就和日本人勾搭上了,想借闸北的粮行运军火!”
这反转来得太突然,连巡捕都愣住了。华捕头狐疑地看着杜月笙:“杜先生,他说的是真的?”
杜月笙还没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黄金荣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谁在说我的坏话啊?”
看到黄金荣,黄老板像是看到了救星:“黄老板!你快救救我!是杜月笙,他想栽赃陷害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