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在宫道上,凤昭月站在太极殿外的石阶边缘。她没动,目光落在皇帝离开的方向。
谢陵舟刚才说回府等消息,但她知道现在不能走。
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钝器划过,火纹贴着掌心发烫,但没有显现。她闭了下眼,指尖压住眉心,强行催动天机眸。
三息后,她睁开眼。
慕容景的身影已经快走到勤政殿门口,头顶那团缠绕已久的黑雾正在变淡。原本死气沉沉的紫气开始流动,像是一块蒙尘的玉被擦出了光。
“他不信裴仲了。”她低声说。
这不是猜测,是她亲眼看到的气运变化。
周侍郎暴毙,账册曝光,党羽动摇——这些事加在一起,终于让那个一直被操控的人有了自己的判断。
她转身走向御药房,脚步不快,也没回头。
林太医正在翻一本旧方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她,立刻放下笔。
“王妃怎么又来了?”
凤昭月没说话,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后,是一小枝雪白的花,花瓣上还带着冰碴。
“寒潭雪莲。”
林太医脸色变了:“这东西……皇叔每月十五都靠它续命,您拿这个进宫?”
“只取了一枝侧瓣。”她说,“不会影响他用。”
“可陛下若问起来源,您怎么说?裴仲那边耳目众多,一旦知道雪莲到了皇帝手里,必会怀疑到王府。”
“那就让他怀疑。”凤昭月把花放进锦盒,“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隐藏,是让他坐不住。”
林太医沉默几秒,低声道:“皇叔肯给?”
“他同意了。”她说,“他说,信我的判断。”
林太医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凤昭月没接话,只是合上锦盒,扣紧锁扣。
“我要见皇帝。”
“你现在不能去。他刚进勤政殿,身边全是裴仲的人。”
“所以我才要去。”她抬脚往外走,“他们越不让见,越说明有用。”
勤政殿外,两名内侍守在门口。
其中一个伸手拦她:“王妃请回,陛下不见客。”
“我不是来见驾的。”她举起锦盒,“我是奉皇叔之命,送药。”
“什么药?”
“寒潭雪莲。”她说,“专治头风眩晕,陛下近日操劳过度,眉心凝霜,怕是要犯病了。”
内侍迟疑了一下。
另一个低声说:“昨夜太医院确实在报陛下头痛不止……要不要通报一声?”
“通报可以。”凤昭月语气不变,“但如果陛下病情加重,你们担得起吗?”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让开。
她走进大殿时,慕容景正坐在龙案后,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指节泛白。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
“是你。”
“臣妇参见陛下。”她跪下行礼,双手捧上锦盒。
慕容景没让她起身,盯着她看了几秒:“谢陵舟让你来的?”
“是。”她说,“但他不知道我今天会来。”
“哦?”他声音冷了些,“那你来做什么?”
“送药。”她打开锦盒,“也想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需要它。”
慕容景皱眉。
她没躲,直视着他:“您最近睡得不好,脸色发青,左太阳穴跳动频繁。这不是普通的疲惫,是头风要发作了。而能压住这症状的,只有寒潭雪莲。”
他猛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她依旧跪着,“我还知道,您每天吃的‘九转还魂丹’,其实是在压制您的记忆。您本来记得很多事,比如三年前边疆战败那天,到底是谁杀了前朝旧将。”
慕容景的手抖了一下。
“您也知道,自己不是大胤血脉。”她继续说,“可您不敢查,因为一查,裴仲就会让您生不如死。”
殿内安静得可怕。
良久,慕容景慢慢坐下。
他伸手接过锦盒,打开,看着那枝雪莲。
幽香弥漫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帮您。”她说,“我帮的是这个朝廷。如果皇帝倒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谢陵舟。而他倒了,下一个就是我。”
“所以你是为自己?”
“是。”她点头,“但我给的药是真的,说的话也是真的。您可以用它缓解症状,也可以继续装傻。但只要您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逃不开选择。”
慕容景盯着她,眼神复杂。
他忽然笑了下:“你说谢陵舟不懂朕,可你比他还狠。”
“我只是不说假话。”她低头,“臣妇只愿陛下安康,天下方安。”
他又静了几秒,终于挥手:“退下吧。”
她起身,转身走了两步,停下。
“陛下。”她背对着他,“下次裴仲再来劝您停查案子,您可以试试问他——为什么周侍郎一死,他的管家尸体就不见了?”
说完,她走出大殿。
门在身后关上。
阳光被屋檐挡住,她站在回廊下,手扶柱子,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番话,耗神太多。天机眸虽没再用,但每一句判断都建立在之前看到的气运之上。她不敢错,也不能错。
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一个小内侍朝这边跑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王妃!陛下让您回去!”
她没动。
内侍冲到面前,气喘吁吁:“陛下说……请您再讲一遍,关于那颗药的事。”
她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丝笑。
“走吧。”她说,“我们回去。”
她迈步往前,裙摆扫过青砖。
锦盒还留在龙案上,雪莲的香气在殿内飘散。
慕容景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花瓣边缘。
他低头看着药,又抬头看向门外。
目光久久未移。
他知道,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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