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底部的刻痕在指尖发烫,凤昭月猛地睁开眼。
谢陵舟还在她身边坐着,手臂上的火纹微微泛红,像是回应着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掌心对上他的手腕。两道火纹同时亮起,热流顺着血脉窜上来,嗡的一声在脑中炸开。
地面突然震动。
密室角落的药鼎轰然倒塌,金光从裂缝里喷出,墙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符文开始游动,像活了一样往他们脚下蔓延。
“别动!”谢陵舟一把拉住她。
可已经晚了。
脚下的石板裂开,两人瞬间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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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花,场景变了。
凤昭月站在皇宫大殿中央,龙椅空着,四周血迹斑斑。谢陵舟就站在她面前,手里握着苍雪剑,剑尖滴血。
她低头,看见剑刃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天下不能乱。”谢陵舟声音冷得像冰,“你必须死。”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血。
不对。
这不是真的。
她记得他背着她走过风雪,记得他割开手掌用血为她炼药,记得寒潭底他斩断锁链把她护在身后。
他会为她对抗整个朝廷,会为了救她闯进地宫,怎么可能亲手杀她?
这画面太假了。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天机眸发动,三息之内,眼前的景象浮现出裂痕——气运线扭曲断裂,吉凶颠倒。这是幻象,被人强行编织出来的假结局。
她睁开眼,冷笑一声:“我不信。”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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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舟的幻境里,是另一幅画面。
春日街头,红绸挂满巷口。凤昭月穿着大红嫁衣,盖头未掀,正被人扶进一辆马车。
他冲过去拦住,却被一群侍卫挡住去路。
“这是丞相府的婚事。”有人冷冷说,“与皇叔无关。”
他眼睁睁看着马车远去,消失在街角。
不。
不可能。
她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嫡女了。她敢烧毁毒酒证据,敢在朝堂上指证裴仲,敢跳下角楼用火纹拦敌军。
她怎么会乖乖回去嫁人?
而且……她明明说过,不怕死,只怕他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
他抬头看向天空,发现云层静止不动,连风都凝固了。
细节错了。
真实的世界不会这么安静。
他抬手摸向手臂,火纹正在发烫。
痛感是真的。
那眼前这一切,就是假的。
他咬牙,用力掐自己虎口,疼得额头冒汗。
“醒来!”
眼前景象剧烈晃动,像水面被砸了一拳。
他看见一道火光撕开虚空,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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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碎裂的瞬间,现实回归。
两人跌坐在密室地上,呼吸急促。
空气里还飘着药香,混着一股焦味。墙上的符文全部熄灭,只剩几缕黑烟袅袅升起。
“你看到了什么?”凤昭月喘着问。
谢陵舟没回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确认她没事。
这时,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
“多感人的画面,可惜都是假的。”
裴仲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身月白长衫,折扇轻摇,脸上带着笑。
“一个以为会被爱人杀死,一个以为会被抛弃。”他慢悠悠说,“你们心里,其实早就怕成这样了吧?”
凤昭月站起身,拍掉裙摆上的灰。
“你说是假的,那你倒是让我们看看别的。”她盯着他,“比如我们背叛彼此的画面?你不敢。”
裴仲笑容一顿。
她继续往前走一步:“因为你试过了,可根本编不出来。”
“因为我们没做过。”谢陵舟也站起来,站到她身边。
裴仲眼神闪了闪,扇子轻轻敲着手心。这是他要动手的标志。
凤昭月掌心火纹骤然燃烧,一道赤红锁链凭空成型,直射而出,缠上裴仲脖颈。
他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可锁链已经勒进皮肤,留下一道焦痕。
“你在怕。”凤昭月逼近一步,“怕我们不是棋子,而是能改写剧本的人。”
裴仲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枚银钉,击中锁链,火纹顿时崩散。
他退到墙边,冷笑:“你们以为破了个幻阵就赢了?”
“我告诉你,双生火纹,必有一亡。”
“你们活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他人已跃入暗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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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重归寂静。
凤昭月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谢陵舟立刻扶住她。
“没事了。”他说。
她摇头:“不是没事。”
“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那些画面的。”
“他想让我们怀疑对方。”
谢陵舟低头看她,声音很稳:“我不会。”
她抬头看他:“我也是。”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说话。
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刚才在幻境里,他们都看到了最怕的事。
但他没有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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