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舟抱着凤昭月靠在龙柱边,她嘴角还在渗血,那支凤凰步摇掉在地上,焦黑裂开的缝隙里红光一闪就没了。殿内没人说话,玉娆的尸体横在地上,胸口被挖了个窟窿,寒阴珠炸裂后的蓝光残影还在空中飘着,像雾又散不去。
他低头看她掌心,火纹灰白一片,像是死了一样。
“林太医!”他又吼了一声。
老御医跪爬过来,刚要伸手,谢陵舟一剑劈在身侧地砖上。
“谁再靠近一步,斩立决。”
他不信这些人。他们刚才都站着不动,眼睁睁看着她倒下。现在装什么忠心?
他咬破手指,把血抹在她掌心。没反应。他又割开手腕,让血顺着她手臂流下去。还是没用。
火纹需要至亲之血。
他是她夫君,算不算至亲?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怀里的人突然抽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
“左……左臂。”她声音断断续续,“把毒……锁在左臂。”
谢陵舟一怔。
她抬起右手,颤抖着按住自己左肩,掌心火纹忽然闪了一下微弱的红光。那光像风里的蜡烛,晃了两下,却硬撑着没灭。
毒素正往心脏走,她要把毒逼进一条胳膊,用最后一点火纹之力封住经脉。
这是唯一的活路。
也是最痛的路。
谢陵舟看着她,喉咙发紧。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要毒不扩散,他就不会碰她,就不会被传染。她宁愿少一条胳膊,也不愿连累他。
“别怕。”他低声说。
然后他抽出苍雪剑。
剑光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的人都闭上了眼。
没人敢看。
只有谢陵舟盯着她脸,手稳得不像人。剑锋划过皮肉,骨头断裂的声音很轻,像树枝折断。整条左臂落在地上,鲜血喷出来,溅到他的脸上、衣襟上。
她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抖了一下,随即软倒在他怀里。
“这样……就毒不到你了……”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听不见。
谢陵舟跪在地上接住她,手臂紧紧箍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没了气息。他低头看那截断臂,伤口焦黑泛紫,冰针的毒全聚在那里,连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他扯下衣袍压住断口,可血还是止不住。
这时他忽然想起药王谷长老说过的话:“火纹需至亲之血为引,血脉共鸣,方可激活。”
他掀开她右掌,火纹依旧黯淡。
不行,还不够。
他猛地撕开自己左胸的衣襟,露出一道陈年疤痕。那伤疤扭曲盘绕,形状和凤昭月掌心的火纹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深,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烙上去的。
他愣住了。
二十年前,他出生时就被送走,说是体弱多病,养在宫外。母亲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你不是谢家子,你是从火里捡回来的孩子。”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生下来的双生子。一个留在凤家,背负早夭命格;一个被谢家收养,成了冷面皇叔。
火纹同源,血脉相连。
他抬手,把自己的血滴在她断臂处的火纹上。
这一次,火纹跳了一下。
紧接着,他心口的伤疤开始发烫,像是有火在里面烧。那热度顺着血液蔓延,冲进她的身体。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呼吸急促起来。
火纹亮了。
不是原来的红色,而是带着金边的赤焰,在她掌心和他胸口之间形成一道微弱的光链。那光一闪一闪,像是心跳,又像是命运终于接上了线。
全场死寂。
百官低着头,不敢抬头。江湖豪杰屏住呼吸,有人悄悄后退一步。玄甲军列阵殿外,握枪的手都在抖。
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皇叔胸口的火纹和凤小姐掌心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这是天命。
谢陵舟抱紧她,缓缓站起来。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脸色青白,呼吸微弱,但心跳还在。
他一步步走向殿门。
脚步很慢,却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身后是玉娆的尸体,是未收走的断臂,是满地血迹和寒阴珠残留的蓝雾。前方是皇宫正殿的玉阶,天光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
他走到玉阶中央停下。
风卷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她的发。
她还在昏迷,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他的袖子。
谢陵舟低头看她,声音很轻:“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了。”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喊“谢玄到了”,还有人说“萧寒带人来了”。但他没有回头。
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被迫联姻的夫妻,也不是互相利用的盟友。
他们是彼此的命。
玉阶下,玄甲军让开一条道。百官静立两侧,无人敢拦。
谢陵舟抱着凤昭月站在高处,风吹动两人衣袍,断臂处的火纹与心口的伤疤同时亮起一瞬,红光映在金砖地上,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他迈下第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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