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金红色的涅盘之火渐渐收敛,如同倦鸟归巢,尽数融入中心那具重塑完美的身躯。
昭凰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红流光潋滟,宛如蕴藏着两轮初生的骄阳,带着历经生死后的通透与不容侵犯的威严。
眉心处的凤凰印记凝实而神圣,仿佛与天地法则共鸣。她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圆融磅礴的凤凰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清晰的目标感油然而生。
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都已沉淀为坚固的基石。
“唳——!”清越的凤鸣穿透九霄,宣告着凤凰的涅盘重生,也驱散了深渊残留的阴霾。
一直守候在侧,以自身本源灵力默默稳定着涅盘环境的青垣,看着光芒中心那风华绝代、气质已然蜕变的身影,素来古井无波的心湖,抑制不住地泛起层层涟漪。
在她涅盘成功的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根因救命之恩与朝夕相处而悄然系于他心头的无形丝线,骤然绷紧,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法忽视的分量。
昭凰目光流转,落在他身上,平静无波,甚至比深渊的寒风更显疏离:“多谢青垣尊者多次相救,以及此番护法之恩。”
青垣微微颔首,并未在意她的疏远,只是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昭昭,前次所言,并非全然虚妄。”
昭凰眸光微动,并未接话,静待下文。
青垣向前一步,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她平静的表象,直抵灵魂深处:“我心悦你,并非只因职责,亦非怜悯。忘机谷相伴岁月,你的一颦一笑,坚韧与迷茫,早已刻入我心。我欲护你,非因你是凤凰血脉,只因你是昭凰。”
他的告白直接而坦荡,带着上古守护者独有的、不染尘埃的纯粹与执拗,“此心,天地可鉴,愿随你左右,无论你去往何方,面对何种风雨。”
昭凰迎着他炽热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但很快便被更为坚毅的清明取代。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青垣,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但,我不能接受。”
她抬手指向东方,那是东麒故地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我涅盘之时,血脉与天地交感,已窥见一丝天机。东麒与南溟,因龙脉异动与旧怨累积,不出三年,必有一场席卷两国、波及四域的浩劫将至。你身为东麒守护者,血脉与职责皆系于东麒,此刻更应回归故土,早做准备,守护你的子民与传承。那才是你真正的责任所在。”
她顿了顿,目光回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冷静:“你我殊途,我的路在西凤,我的战场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你的情意,于你我而言,是负担,亦是……不必要的牵绊。”
“浩劫?东麒?”青垣眉头微蹙,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但他随即摇头,目光依旧牢牢锁住昭凰,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东麒自有其命数,四国守护者亦非只我一人。但我之心,只系于你昭凰一身。你说牵绊?”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孤傲的弧度,“那我便做你手中最利的剑,身后最坚的盾。你的战场,便是我的归宿。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说罢,他不等昭凰再次拒绝,身形已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身侧,表明了追随的决心。
昭凰看着他眼中那不容撼动的决意,心知再劝无用。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既如此,随你。”
话音未落,她周身金红色灵光闪耀,化作一道绚丽的流光,冲天而起,直射西凤皇都方向。
青垣青袍拂动,没有丝毫犹豫,如影随形,紧随其后。深渊的风卷起他的衣袂,也卷动了他眸中那沉淀了万载孤寂、如今只为一人燃亮的星火。
……
东溟使馆,内室。
沧溟煦自一片空茫的黑暗中挣扎醒来,额角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使馆陈设,以及侍立榻边、面色沉凝的心腹近卫墨羽。
“陛下,您醒了。”墨羽的声音低沉平稳,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身形挺拔如松,玄色近卫服衬得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戒。
沧溟煦撑坐起身,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剑眉紧锁。他感觉脑海中空了一大块,仿佛遗失了某种极其重要、与他性命攸关的东西,但每当试图去捕捉,便只有模糊混乱的光影碎片和更加剧烈的头痛,让他烦躁不已。
“墨羽,”他开口,声音因虚弱和困惑而沙哑,“朕……是如何回到使馆的?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对为何身处西凤,以及昏迷前的经历,记忆竟一片混沌,如同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墨羽心中凛然,“陛下这是……记忆出了严重的问题。玄冥尊者果然没安好心”!
他垂首,谨慎地选择措辞:“回陛下,您此前为寻找昭凰长公主殿下,亲赴西凤。两日前独自离馆后便失去踪迹,直至昨夜被发现昏迷于玄冥尊者亲自将您送回,他言是北幽新大萨满萨仁将您重伤。随行御医诊治,言陛下龙体并无大碍,但神魂……似受剧烈震荡,需要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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