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天意如此。
这一生，终究是走到尽头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嬴白忽然轻声道：
“其实……还有一条路。不知你愿不愿走。只要你答应，我不仅能保你性命，还能让你重披荣光。”
那声音仿佛穿透迷雾而来。
重获荣耀——
这几个字像火种，点燃了他心底沉寂多年的烈焰。
这些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想证明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败军之将。
可朝中有人压制，机会渺茫，壮志难伸。
“公子……当真？”李信睁眼，声音微颤。
“千真万确。”嬴白语气坚定，“依我之计行事，不出数月，你便可重返巅峰。”
“届时，不止你能洗雪前耻，那些因你战死却未能受封的家庭，也能得到应有的告慰。”
嬴白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信心头。
他怔怔望着对方，眼神逐渐清明：“公子早就查过我？”
嬴白只是微笑，未作回应。
他抬手轻拍李信肩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三息定生死，选不选，由你。”
话音落下，神荼悄然浮现，横于李信背后。只需一个否定，魂魄即刻被抽离躯壳。
“一！”
“我答应！”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李信点头应下，嬴白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公子若有吩咐，尽管直言。既已开口，绝无反悔。”李信神色坚定。
嬴白满意地颔首，淡淡道：“不必多事，只需上奏一封，将血浮屠归于你名下便是。”
李信愣住，满脸错愕。
他盯着嬴白，脑中念头飞转——这哪是什么偶遇？
从狄道被抓，一路押送至冀县渭水；
恰巧目睹五公子与那支神秘骑兵相认……
哪有这般巧合？分明是早有预谋！
嬴白笑得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得意。
李信啊李信，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替身。
当年楚地一败，名声扫地，蛰伏十余年，只为东山再起。
暗中练就三千死士，名为血浮屠，专斩外族头颅。
只待时机成熟，便让天下为之震动！
想到此处，嬴白几乎想为自己鼓掌。
上哪儿去找这么完美的棋子？
李信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寒意渐生。
自己，怕是彻底落入圈套了。
“还站着干什么？”嬴白猛然喝道，指向典韦与许褚，“还不快向李将军行礼！今后我不在此地时，血浮屠上下皆听其调遣，明白吗？”
两人立刻抱拳拱手，朝李信施礼。
动作虽标准，眼中却藏着掩不住的戏谑笑意。
李信翻了个白眼，只觉自己一脚踏进深渊，再难脱身。
“李将军，战机稍纵即逝。”嬴白正色道，“立刻修书一封送往咸阳，向父皇禀明你的部署。”
李信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我的部署？我何时有了计划？
嬴白轻咳两声，徐徐开口：“接下来，你将率血浮屠深入大月氏腹地，施行灭国之罚。”
“让那些蛮夷见识见识，何为天威不可犯！”他说这话时，杀气四溢。
李信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三千人，孤军闯入敌国核心？
还要覆灭一国江山？
真的不是在说笑？
大月氏毕竟人多势众，几十万子民，能拉弓打仗的就十几万。公子白确实厉害，无人能及！
可再强，也终究是一个人，如何凭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部族？
况且，那群人也不会站着不动等你来打。大月氏逐水草而居，行踪不定，想要斩草除根，几乎是天方夜谭。
他们只需收起帐篷，赶着牛羊往草原深处一散，茫茫戈壁、无边荒原，谁能追得上？
就像匈奴一样。几年前头曼单于死于内乱，冒顿取而代之。
蒙恬趁机出击，打得匈奴退守漠北，大片土地尽数归秦。
可匈奴就此消失了吗？
没有。他们在北方休养生息，伤势一愈，便又卷土重来。
打败大月氏或许不难，但要灭其国、绝其种——在李信看来，几乎办不到。
更何况，眼下他们手中只有三千兵卒。
“公子，末将以为，此计恐难成功。”李信低声说道。
并非他怯战，而是这一步踏出，便是立下生死状。
一旦失败，性命难保。
“呵……看来陇西的风沙，真把当年那个辽水河畔纵马千里、孤身追敌的李信给磨没了。”嬴白轻叹一声，摇头佯作惋惜。
李信身躯微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记忆。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横刀立马，是帝国最锋利的一柄剑，光芒万丈。
“公子当真有十足把握？”李信目光灼灼地望向嬴白。
嬴白咧嘴一笑，耸肩道：“做就是了，谁说得准结果？”
“好！”李信猛然抬头，“李信愿为公子前驱，赴汤蹈火！”说着，白发苍苍的老将抱拳躬身，行了个军礼。
嬴白笑了。终于，这匹烈马归心。更重要的是，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部队，终于可以见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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