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秦立国以来,从未有郡守遭戮之事。
此非寻常暴乱,乃是明目张胆的宣战,是对皇权的践踏。
竹简由李斯递出,经冯去疾、蒙毅之手,最终落入王贲掌中。
王贲身为武将,目光冷峻,一步跨出。
“陛下,臣请率军征讨!此等逆贼,若不铲除,天下难安!臣愿亲赴前线,斩其头颅以祭南郡!”他声如雷霆。
话音未落,李斯却轻摆手。
“陛下,通武侯之策恐难奏效。”他沉声道,“此辈皆登天道皇榜,身负异能,行踪诡秘。大军调动浩大,未至敌境,彼已远遁。纵使围剿,亦如捕风捉影。”
“更甚者,若其流窜他郡,再施暴行,我军来回奔袭,徒耗兵力而无功。一旦疏漏,反遭其算,届时损兵折将,国威尽失。”
王贲眉头紧锁,虽心有不甘,却无法驳斥。
他深知天道榜上之人何等恐怖。
寻常人一日可行三十里,已是极限。
而服练体丹者,可日行二百里以上;若得武神丹,则人力通神,八百里崎岖如履平地。
马匹尚不能及,何况辎重粮草拖曳的大军?
敌若穿山越岭,一日跨郡,官军纵有千军万马,也追之不及。
朝堂陷入沉默。
不可动大军,地方郡兵又不堪一击。
难道任其肆虐,割我疆土,屠我命官?
嬴白立于高阶,眼帘微垂,光影掠过侧脸。
他忽然察觉,这一切似乎早被某人埋下伏笔。
张良……或许,从一开始,便已布下此局。
先是引诱大秦最顶尖的暗杀势力落入圈套,再以雷霆手段将其核心战力尽数歼灭。
一场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紧接着便不断发动突袭,消耗大秦的精锐与意志。
他们掌握着节奏,想何时出手、攻向何处,全凭己意。
局势已被对方牢牢攥在手中,大秦只能被动应对。
一次失利尚可遮掩。
两次挫败也能压制流言。
但接连不断的打击如同钝刀割肉,终将撕开帝国威严的外衣。
国体受损,民心浮动,九州大地或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局。
张良所谋深远,目的便是击碎大秦不可战胜的传说。
只要神话破灭,那些蛰伏已久的六国残余便会嗅到希望的气息。
一旦群起响应,燎原之火便再难扑灭。
咸阳宫深处,嬴政端坐于帝座之上,面容冷峻如铁,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寡人曾予尔等生路。”
“寡人本无意斩草除根。”
“可你们,竟将寡人的宽容视作软弱。”嬴政双目微眯,声音低沉似从深渊传出:“好得很。”
“自今日起,凡六国王族余孽,无论男女老幼,人头值千金。”
“举报线索者,赐爵三级。”
“楚国王裔首级,万金悬赏,献首者,晋爵五级。”
“不论妇孺,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整座宫殿仿佛被血雾笼罩。
这道诏令一旦传下,必有人为财疯狂,也必有人因惧而颤。
无数隐匿的身影将在黑暗中颤抖,无数贪婪的眼睛将在夜色里睁开。
言毕,嬴政起身离去。
行至殿门,脚步微顿,低声唤道:“嬴白,随朕来。”
嬴白默然跟上,一路随父入御书房。
门前,章邯披黑甲跪地,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悔恨。
若非他轻敌失策,黑冰台不会遭此重创。
若他晚走一日,哪怕不能扭转乾坤,至少能血刃一二仇敌,以命抵命。
“陛下!臣罪该万死,请赐臣一死!”章邯叩首于地,声嘶力竭。
嬴政未作回应,径直走入房中。
嬴白驻足片刻,回头望向章邯,语气平静:“章将军,败了不等于终结。”
“我记得一句话——跌倒的地方,正是站起来的地方。”
“难道堂堂章邯,竟连一次失败都承受不起?”
这句话如惊雷劈开阴霾。
章邯猛然抬头,原本死寂的眼神重新燃起火焰。
“跌倒之处……便是崛起之时?”他低声重复,拳头缓缓握紧。
嬴白不再多言,推门进入书房。
室内,嬴政坐于案后,神情凝重。
片刻后,他冷冷开口:“进来。”
门外的章邯深吸一口气,起身迈步,再次跪于书案之前。
嬴政看着他,沉默良久,未发一语。
目光转向身旁的嬴白。
“此事,你有何见解?”嬴政低沉开口。
一路行来,嬴白早已思虑周全。
“他们偷袭我大秦命官,便以命偿命。”
“六国遗族敢动刀,大秦就敢屠尽其血脉。”
“他们派天道皇榜上的强者出手,那我们也派榜上之人反杀。”
“比一比,究竟是大秦的根基深厚,还是残存的六国余党更有底气。”嬴白语气森然,杀意如刀锋般横扫四周。
嬴政神色微动,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朕打算让你重掌黑冰台,重建一支专为剿灭六国余孽而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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