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太玄门特有的清冷与肃杀,吹过月华殿的琉璃瓦,发出一阵细微的呜咽,像是鬼魂在低语。
楚天半跪在地,胸口的衣衫已被金色的血液浸透,那血液尚未干涸,在月光下流淌着妖异而圣洁的光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经脉中那股破界血脉残留的灼热与暴戾,如同岩浆般冲撞着他的神魂。
他刚刚赢了一场生死之战,却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疲惫。
花梦瑶走了,但她留下的,不仅仅是那句充满威胁的话语,更像是一种烙印。她轮回镜的探查,无疑是将他这枚“长生印”彻底暴露在了太玄门高层的眼中。
“不能再留了。”
楚天眼神一凛,挣扎着站起身。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巡逻弟子的高声呼喝。显然,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碰撞,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月华殿守卫森严,他若想从正门离开,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庭院。月光下,破碎的青石板上,残留着一丝丝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银色光点。那是花梦瑶施展轮回镜时逸散出的力量余晖。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
楚天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银色光点。
嗡——
刹那间,一股清凉而玄奥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并非什么功法秘籍,而是一种对“空间波动”的极其细微的感知。花梦瑶的轮回镜,不仅能映照道心,更能搅动方寸之间的空间法则。她刚才在此地与楚天交手,其力量的每一次爆发,都在空间中留下了独特的涟漪印记。
“原来如此……”楚天眼中精光爆射。
这并非什么高深的追踪术,而是顶尖法宝自带的空间坐标记录功能。花梦瑶只要稍加推演,便能通过这些空间坐标,反向锁定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想盯梢?那我就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楚天不再犹豫,他忍着剧痛,催动残碑印记。
“嗡!”
胸口的印记再次发热,一股贪婪而霸道的力量自他体内苏醒。他看向庭院中一棵被战斗余波震断的古树,树心处,正散发着淡淡的、被月光淬炼过的生机。
就是它!
楚天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古树旁。他没有去摘取灵果,也没有去吸收树干中的木属性灵气。他五指如钩,对着那断裂的树心,猛地一吸!
“嗤——”
一声如同海绵吸水的声音响起。那古树断裂处流淌出的、最精纯的生机本源,竟被楚天硬生生从树身中抽离出来!古树的断口处,顿时变得干枯焦黑,生机断绝,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百年寿元,化作一堆普通的朽木。
而楚天胸口的伤口,在吞噬了这股精纯的生机后,灼痛之感竟奇迹般地减轻了几分,金色的血液也停止了外流。
“好霸道的法门!”楚天心中暗凛,同时也涌起一股更加坚定的信念。这破界血脉,简直是为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量身定做的杀戮与生存利器!
他不敢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辨明了一条通往太玄门外门杂役区最偏僻角落的路线。他没有选择飞行,而是贴着墙根、树影,如同一只敏捷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
每一步,他都在小心翼翼地利用着刚才从花梦瑶那里“偷”来的空间感知,将自己的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同时抹去自己留下的任何空间痕迹。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楚天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女,想要猎杀他,没那么简单。
……
与此同时,太玄门深处,一座名为“观星台”的宏伟建筑顶端。
花梦瑶静静地站立着,白衣胜雪,与漫天星辰融为一体。她手中托着那面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但依旧古朴大气的轮回镜。
镜面上,正播放着楚天潜行离开的模糊影像。
“师尊。”花梦瑶对着空无一人的观星台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与不解。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如何?‘长生印’是否已确认?”
“确认无误。”花梦瑶躬身一礼,“其血脉之力,霸道绝伦,竟能吞噬我的轮回之力与天地生机,古往今来,闻所未闻。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哦?连我的轮回镜都看不透他的跟脚?”那声音带着一丝兴趣,“这么说,玄黄大人要找的‘破界者’转世,便是他了?”
“镜中所示,他身怀源界战魂,与玄黄大人是宿命之敌。”花梦瑶汇报道,“但我观他心性,虽有仇恨与疯狂,却不为长生所动,甚至对长生术充满厌恶。他不像一个会被力量蛊惑的魔头。”
“凡心未泯,正是最大破绽。”脑海中的声音冷哼一声,“玄黄大人开辟源界,炼制永恒丹,正是要跳出轮回,永享长生。任何阻碍,无论心性如何,皆是蝼蚁。花梦瑶,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他,夺回他身上的‘长生印’。无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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