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大雷音寺的晨钟还没敲到第三响,一声巨响就砸穿了山间的雾霭。
楚天抱着花梦瑶从云层里坠下来的模样,像极了被狂风折断翅膀的孤雁。他后背的青衫早被空间乱流撕成了布条,露出的皮肉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血痕,有的还在渗血,混着尘土结成暗红的痂,风一吹,结痂的地方就裂出细缝,疼得他额角直冒冷汗。残碑的虚影已经散了,但周身萦绕的暴戾气血还没消,落在演武场青石砖上时,震得地面“咔啦”作响,裂纹像蛛网似的往四周爬,溅起的石子砸在古松上,惊得树洞里的麻雀扑棱棱飞出来,绕着佛塔打了三圈才敢落下。
“咳……”楚天蜷在地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黑血喷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他想撑着胳膊抬头,却发现右臂像断了似的,软得使不上劲——刚才为了护着花梦瑶,硬生生扛了赵烈半道掌风,现在骨头缝里都在疼。可他怀里的花梦瑶,却被护得好好的:最后一丝灵力裹成的光罩还没散,连她素白裙角的褶皱里,都没沾多少尘土。
花梦瑶还没醒,眉头皱得很紧,嘴角挂着点血沫,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楚天用没受伤的左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还是凉的,心里一紧,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挡住山间的晨风。
演武场四周很快围满了人。扫地的沙弥攥着扫帚僵在原地,练拳的弟子提着木剑忘了动作,连灶房里烧火的老僧都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根拨火棍。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楚天和他怀里的人身上,有人小声嘀咕:“那不是上次来求见无妄大师的楚天吗?他怀里的是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没人敢上前。楚天身上那股刚从生死场里带出来的凶气还没散,混着残碑的古老气息,压得人胸口发闷——就像站在一头刚打完架的凶兽面前,哪怕它此刻重伤倒地,也没人敢轻易靠近。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演武场中央。无妄大师穿着灰布僧袍,手里的念珠转得比平时快,脸色沉得能滴出水;风清雪跟在他身后,素裙下摆沾着晨露,看到楚天这副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脚步都有些发颤。
“阿弥陀佛。”无妄大师的念珠停了一下,目光扫过楚天身上的伤,又落在花梦瑶脸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楚施主,你这是……从太玄门逃出来的?”
楚天听见声音,勉强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师好眼力。我不仅逃出来了,还带了个能掀翻太玄门的秘密。”他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的残碑印记还在隐隐发烫,那是强行撕裂空间留下的后遗症。
风清雪没等无妄大师再问,快步蹲到楚天身边,手指轻轻搭在花梦瑶的脉搏上。她的指尖刚碰到那纤细的手腕,身体就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楚天时,眼里满是震惊:“她是太玄门的圣女!花梦瑶!你把她怎么了?是抓来当人质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僧人顿时炸开了锅。太玄门圣女!那可是和大雷音寺并称“东渊双圣”的人物,怎么会被楚天抱在怀里,还伤成这样?有几个年轻弟子已经握紧了木剑,眼神里满是警惕——太玄门要是知道圣女在大雷音寺,说不定会直接打过来。
“我没伤她。”楚天摇了摇头,疼得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是她自己不想再当太玄门的棋子了。她毁了引魂丹的阵眼,被赵烈追杀,我带她逃出来的。”
他撑着地面想坐直些,无妄大师伸手扶了他一把,一股温和的佛力顺着胳膊流进体内,像温水浇在灼痛的伤口上,稍微压下了点疼。楚天看着围过来的僧人,知道这事瞒不住,深吸一口气,把太玄门禁书区的事,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从那刻满残魂的血色祭坛,到嵌在符文里的凡人骸骨;从壁画上太玄门主跪拜玄黄的画面,到那枚用十万生魂炼的引魂丹;还有赵烈那些长老,为了护住秘密,连花梦瑶这个圣女都想杀……他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在场的人浑身发冷。
有个老僧人手里的木鱼“咚”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他颤巍巍地走过来,盯着楚天:“施主说的是真的?太玄门真要献祭十万凡人?这……这哪是求长生,这是在造孽啊!”
风清雪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她想起上次在南域,楚天说“莫要堕入长生贪念”,当时她还觉得这话太绝对,现在才明白,原来太玄门追求的“长生”,是用无数人的命堆出来的。她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珏,那玉珏此刻正发烫,像是在呼应她心里的愤怒——以前靠近太玄门的人时,玉珏也会烫,原来那不是预警,是在哭那些枉死的凡人。
“师父……”风清雪转向无妄大师,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以前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您早就觉得太玄门不对劲,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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