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的废墟还冒着黑烟。
焦土上凝着暗褐色的血渍,碎裂的青石板嵌着引魂箭的残羽,有的地方还留着幽冥火灼烧后的焦黑窟窿。楚天抱着花梦瑶蹲在一块断碑后,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发丝沾着血污贴在苍白的脸颊,呼吸轻得像片要飘走的桃瓣——刚才那支引魂箭穿透她左肩时,楚天清楚听见魂魄碎裂的声音,像春雪落在瓷碗里,脆得让人心慌。
“梦瑶……梦瑶?”他伸手碰她的睫毛,指腹沾到一滴未干的血。花梦瑶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楚天急了,撕开自己的衣襟,胸口那枚破界血脉的印记正亮着暗红光,像颗跳动的火种。他用指尖划破掌心,一滴金红色的心头血渗出来,带着焚天剑的灼热气息。
“得罪了。”他捏着花梦瑶的下巴,将心头血喂进她嘴里。血珠滑过她的舌尖,她的眉头突然皱成小团,喉咙动了动,把血咽下去。楚天不敢停,低头用自己的嘴唇渡气——舌尖还沾着自己的血,混着她唇齿间的冷意,像前世他们在桃林里共饮的桃花酒,烈得烧心。
花梦瑶的身体颤了颤。
她的眼睫慢慢掀开,瞳孔里先是茫然的白,接着逐渐聚起焦距。看清楚天脸的瞬间,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桌:“阿天……你的掌心……还是这么烫。”
楚天的呼吸顿住。
这个称呼,他已有三百年没听过了。
花梦瑶的记忆在回流。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的桃林,自己蹲在桃树下捡落瓣,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十七岁的楚天背着剑,衣摆沾着晨露,手里举着支用桃枝编的簪子:“我娘说,女子戴桃簪最好看。”她接过簪子,插在发间,他站在旁边笑,阳光穿过桃花落在她脸上,他忽然说:“梦瑶,等我证了长生,就娶你。”
后来他们在桃林里种了三百棵桃树,每年春天满林的花,都是他们一起浇的水。再后来,长生殿的人来了,用锁魂咒钻进她的识海,让她看见楚天屠村的幻像——她信了,举剑刺向他心口,他说“我没做过”,她却看见自己的手沾着他的血,听见他说“忘了我”。
直到刚才挡下引魂箭的瞬间,那些幻像突然碎了。
她想起最后一刻,楚天的眼睛里全是痛,不是凶手的眼睛,是被辜负的眼睛。
“阿天……我记起来了。”花梦瑶的眼泪砸在楚天胸口,“我们种的桃树,你说要等开满树就娶我;你送我的桃簪,我一直戴在发间,哪怕转世了也没丢;还有那年在桃林里,你偷喝了师傅的酒,醉得抱着桃树喊我名字……”她的手指抠进楚天的后背,“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
楚天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颤:“我在,我在……我找了你三百年,终于等到你记起来了。”
花梦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魂魄:“不对……不对……长生殿在我识海种了锁魂咒……他们会用我来引你……他们会让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开始剧烈发抖,锁魂咒的煞气顺着她的脉络往上窜,要把她的魂魄绞碎。
“梦瑶!”楚天抱着她站起来,看见远处废墟后涌来的黑影——太玄门的长老们到了。为首的玄机子穿着绣满引魂符的道袍,手里举着玄黄的手令,银剑上凝着黑色的煞气:“楚天,把你怀里的妖女交出来!她是长生殿的棋子,留着只会祸害人间!”
月天姬从侧面跑过来,月华镜挂在腰间,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楚天,玄机子带了二十个长老,都服了引魂丹!”
楚天把花梦瑶往上托了托,焚天剑“嗡”的一声出鞘,剑身上的火焰烧得空气扭曲:“谁敢动她?”
玄机子冷笑:“装什么英雄?她刚才挡引魂箭时,你眼睛都没眨——怎么,对长生殿的棋子也动情了?”他挥剑劈过来,一道白色剑气带着引魂咒的煞气,楚天抬手用剑挡住,火焰撞在剑气上,爆起半丈高的火浪,把旁边的断碑炸成碎片。
“滚。”楚天说。
玄机子的脸扭曲了:“今天要么交人,要么你和她一起死!”他指尖掐诀,其余长老同时抛出符咒——那些符咒在空中燃成黑色蝴蝶,往楚天怀里扑,显然是要钻进花梦瑶的识海,激活锁魂咒。
楚天抱着花梦瑶往旁边跃开,符咒撞在地面上,炸出一个个冒黑烟的坑。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花梦瑶后背上,破界血脉的力量涌进去,像一道屏障挡住了煞气。花梦瑶的颤抖慢慢停了,却还是疼得皱着眉,指尖扣着楚天的衣角。
“一起上!”玄机子吼道。
长老们围成圈,法器发出的光芒把废墟照得惨白。楚天站在中央,焚天剑的火焰裹着破界血脉的气息,把周围的攻击都挡在外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花梦瑶,哪怕被剑气擦到肩膀,哪怕手掌被符咒烧得起泡,都不肯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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