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穿过凛冽的北风,精准地落在了韩爽所在商队临时驻扎的院落。小翠取下鸽腿上的细小竹管,恭敬地递给韩爽。
竹管内是一封薄绢密信,展开后,是祁砚之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笔迹:
爽儿亲启:
粮草药材均已安全入库,将士们感念韩家高义,军心大振!三叔已详述鹰嘴涧之战,惊险万分,幸得你运筹帷幄,方保无虞。见此信,吾心稍安,然你孤身涉险,步步杀机,砚之忧心如焚,恨不能即刻飞身相护。
北境局势,确如你所料,错综复杂。你送来之令牌,经军中老人辨认,背面火焰印记,与活跃于北狄与我国边境之隐秘教派焚天教密切相关。此教派行事诡秘,擅用火器与奇毒,近年在边境活动频繁,恐与北狄王庭亦有勾结。殷百里与其沆瀣一气,所图非小。
你且放心在前方查案,北境有我。祁家军已全面戒备,加强巡防,对往来商旅及边境各部族严加盘查,定会密切关注境内焚天教及任何与殷百里相关之动向。北狄方面,我军斥候亦已撒出,一有异动,即刻飞马传讯。
官粮被劫一案,线索既已指向北境与朝中,你之判断无误。放手去做,无论查到何人,祁家军皆是你之后盾。唯有一点,务必珍重自身,遇事不可强为,安全为上。盼早日北来,相聚之日,再叙衷肠。
砚之手书
信不长,但信息量巨大,关切与信任溢于言表。韩爽反复看了两遍,指尖在焚天教北狄几个字上停留许久,眼神愈发深邃。果然,殷百里勾结的,不仅仅是朝中的蠹虫,还有境外虎视眈眈的敌人!这盘棋,越来越大了。
夜深人静,韩爽独自坐在灯下,再次展开那封信。祁砚之的字迹如刀削般刚劲有力,却又在字里行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恨不能即刻飞身相护——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她从未想过,一向沉稳内敛的祁砚之会有如此直白的表白。
窗外北风呼啸,韩爽轻轻抚摸信纸,仿佛能感受到远在千里之外祁砚之的温度。她将信仔细折好,藏入贴身衣袋,喃喃自语:砚之,我亦盼早日归去,与你并肩作战。
收到祁砚之回信的当晚,韩爽再次通过特殊渠道,向京城皇宫送去了一封密奏。
这一次,她的措辞更为直接和激烈:
臣女韩爽谨奏陛下:
北境粮草已安全送达祁家军,然途中屡遭截杀,鹰嘴涧一战,匪类竟携军用弩箭,训练有素,绝非寻常江湖势力。经查,所有线索均指向药王谷叛徒殷百里,及其勾结之北境隐秘教派焚天教。更堪忧者,此教派疑与北狄有所关联。
殷百里能于境内调动如此资源,精准掌握粮草路线与臣女行踪,京城之内,必有高位者为之内应!此等蠹虫,食君之禄,行叛国之事,与殷百里、北狄里应外合,意图断我边军粮草,毁我大雍屏障,其心可诛!
为保北境安稳,肃清朝纲,臣女冒死恳请陛下:
即刻密令可靠之人,暗中清查京城各部院官员,特别是近期与北境有文书、物资往来,或行为异常、资产来路不明者。凡有与殷百里及其党羽接触之嫌疑,或与焚天教、北狄有丝毫牵连者,无论其位高低,背景如何,请陛下施以雷霆手段,先行秘捕,严加审讯!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唯有铲除内奸,方能断敌耳目臂助,助祁家军稳固边防,亦能保臣女后续查案之路畅通,为陛下肃清隐藏之毒瘤!
臣女深知此请或有逾越,然局势危殆,迫不得已,伏乞圣裁!
这封密奏,可谓字字惊心。韩爽很清楚,这是在请求皇帝进行一次对京城官场不亚于一场地震的清洗。但她更清楚,若不如此,内部的敌人就会像毒蛇一样,随时可能给予她和北境致命一击。她这是在借皇帝的刀,为自己,也为祁家军,清除后方的隐患。
与此同时,韩爽取出随身携带的玉佩,轻轻摩挲着。这是祁砚之临别时赠予她的定亲信物,上面刻着平安归来四字。每当思念涌上心头,她便取出玉佩,仿佛这样就能拉近与祁砚之的距离。
砚之,待我查明真相,定要与你共赏京城的春花秋月。韩爽望着窗外的星空,轻声呢喃。
京城,御书房。
皇帝看完韩爽的密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密奏拍在龙案上,声音冰冷:好一个殷百里!好一个焚天教!好一个吃里扒外的蛀虫!
殿内侍立的太监总管吓得噤若寒蝉。
传朕密旨!皇帝眼中寒光闪烁,着暗卫府联合大理寺心腹,按韩爽所奏,给朕秘密地查!但凡有嫌疑者,先抓起来再说!记住,要快,要隐秘,不得走漏风声!
奴才遵旨!太监总管连忙应下,心中明白,京城即将掀起一场无声的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养心殿的一角,一位身着素色宫装的女子悄然站立,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却始终未曾饮一口。她是皇帝最宠爱的静妃,也是祁砚之的姑母。听到皇帝的怒斥,她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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