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堂屋里,气氛凝重而热切。陈、王、林三姓的族老齐聚一堂,几位须发皆白或年过半百的老人,代表着青阳村最权威的力量。屋内一角,那个简易煤炉正静静燃烧,散发出的热量驱散了初秋的微寒,也灼烤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王姓族老王树根性子最急,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永贵啊,你这么急吼吼地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喊来,说是有事关全村的大事?到底啥事,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林姓族老林茂才捋了捋胡须,相对沉稳些:“树根老哥,你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永贵既然召集我们,自然有他的道理,且听听看。”说着,目光投向陈永贵。
陈姓族老陈孝儒(按辈分是陈永贵的族叔)也缓缓道:“永贵,人都到齐了,究竟是什么大事,让你如此郑重?”
陈永贵连忙上前,拱手环礼:“几位叔伯,兄长,劳烦大家跑一趟。今日请诸位来,确有一桩天大的事,关乎咱们青阳村往后百十年的生计!”
他使了个眼色,大儿子陈大山便将那个燃烧着的煤炉小心地抬到了屋子中央,二儿子陈大河则快步出门去请陈羽。
炉火带来的暖意立刻让几位族老感受到了不同。王树根好奇地凑近看了看:“唉呀,永贵,这是啥玩意儿?像个泥罐子,里面烧的啥?一搬进来就觉着暖和了不少!”
林茂才和陈孝儒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陈永贵深吸一口气,将昨日陈羽来访、展示蜂窝煤、以及其所言的好处、风险和巨大潜力,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陈永贵的叙述,三位族老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王树根首先质疑:“永贵,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就这黑疙瘩……叫什么蜂窝煤?加上这个破泥炉,就能让咱青阳村百来户人家都有饭吃?这……这也太玄乎了!”
林茂才也持保留态度:“是啊,永贵,咱们村情况你也清楚,家家户户都不宽裕。这东西,真能有那么大效用?”
陈孝儒则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信息,惊讶道:“永贵,你说这东西……是青山家那个刚醒过来的大郎陈羽献出来的?”他印象里的陈大郎,还是那个疯癫落魄的形象,实在难以和这等“奇技淫巧”联系起来。
陈永贵重重地点了点头,并将陈羽昨日那番关于“怀璧其罪”、“借宗族之力”、“造福乡邻”的言论,以及自己当时的心理挣扎和最终决定,都坦诚地告诉了三位族老。
听完这番话,三位族老神色各异。陈孝儒先是惊愕,随即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喜色!陈姓又出人才了!这对于陈姓在村里的地位无疑是极大的巩固。而王树根和林茂才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上次村长推举,陈姓就因人多势众且陈永贵处事相对公允而胜出,如今陈姓又冒出个看起来极有头脑的陈羽,下次推举……两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和嫉妒,暗叹自家族中为何就没有这等出色的后辈。
王树根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直奔核心问题:“永贵,既然此物真有如此潜力,那这利益该如何分配?总不能你陈姓一家独吞吧?”利益面前,宗族之别立刻凸显出来。
林茂才也立刻附和:“树根兄所言极是。此事关乎全村,利益分配须得公平公道,方能服众。”
陈孝儒虽然有心为陈姓多争些好处,但看了看陈永贵严肃的表情,又感受到王、林两族族老灼灼的目光,知道此事不可能由陈姓独占,那点小心思也只能暂且压下。
陈永贵早有准备,沉稳地道:“诸位叔伯、兄长稍安勿躁。具体如何制作、如何使用、如何避免危险,以及这利益究竟有多大,如何分配最为妥当,还是等陈大郎来了,由他亲自向诸位详解。他才是此物的真正知情人。”
正说着,陈羽在陈大河的引领下走进了堂屋。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但腰杆挺直,目光沉静,与往日那个唯唯诺诺或疯癫痴傻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恭敬地向各位族老行礼问好。
陈永贵道:“大郎,几位族老都在,你将这蜂窝煤之事,再详细说说,尤其是往后该如何行事,利益该如何划分,说说你的想法。”
“是,永贵伯。”陈羽应道,然后不卑不亢地开始阐述。他从蜂窝煤的原理、优势、安全使用方法讲起,再到初步的生产设想(组织村民采集煤炭、粉碎、和泥、压制成型)、需要的简单工具,条理清晰,务实可行。
几位族老听得连连发问,陈羽均一一耐心解答,言辞恳切,逻辑严密,让原本心存疑虑的王树根和林茂才也不得不暗暗点头。
待到讨论最核心的利益分配时,陈羽抛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方案:
“诸位爷、伯、叔,小子斗胆提议,若以此物获利,可按‘三、二、二、一五、一、零五’之比例分成。”
“哦?细细道来。”陈永贵示意他继续。
陈羽解释道:“这‘三成’,归入村中公账,用于修桥铺路、兴建村学、抚恤孤寡等公益之事,惠及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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