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隘临时营地依山而建,木桩林立如栅,铁链纵横交错,将数十名被俘残匪牢牢桎梏于柱上。铁链与木柱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沉闷声响,在晨雾中回荡,与远处山风的呜咽交织成压抑的序曲。残匪们或瘫坐于地,或垂头弓背,衣衫上的血污与尘土凝结成块,有的伤口仍在渗血,暗红的血迹顺着裤管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洼。昔日挥刀掳掠的凶戾之气,早已被阶下囚的绝望冲刷殆尽,只剩或麻木、或恐惧、或侥幸的神色。
营地四周,忠义军将士手持长矛列阵,甲胄经晨露浸润,泛着冷冽寒光,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这群匪寇。他们站姿挺拔如松,矛尖斜指地面,呼吸均匀同步,将营地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飞鸟也难以逾越。营地外围,六村的乡亲们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老幼妇孺皆有,有的手持农具,有的抱着亲人的牌位,有的攥着染血的衣物,眼神中满是积压多年的悲愤与对公道的期盼,低声的控诉与啜泣声在人群中蔓延。
营地中央,临时搭建的案几之后,李望川端坐于一块青石之上,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案几上摊着一张粗糙的白纸,上面用木炭密密麻麻记录着被俘残匪的姓名、籍贯与初步核实的罪行,旁边放着一把削尖的竹片,用作笔杆。吴钩、赵二虎、石敢当、李锐等人分立两侧,神情肃穆,甲胄上的血污尚未完全擦拭,仍残留着青冥山道激战的痕迹。
“带上来,逐一审讯,明辨罪责,公正处置!”李望川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营地的寂静,如钟鸣震谷。
两名忠义军将士应声上前,押着一名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匪众走到案前。此人是周熊麾下的小头目刘三,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据说是早年抢劫时被猎户的陷阱所伤,手上沾着李家坪、苏家寨多条百姓的性命。他被押至案前,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连连求饶:“将军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那些烧杀抢掠的坏事,都是周熊、孙彪那两个贼首逼我做的!我要是不从,他们就杀我全家!我愿意戴罪立功,断魂寨的密道、粮草藏匿处我都知道,只求将军留我一条活路!”
“奉命行事?”李望川拿起案几上的竹片,指着白纸上的记录,语气冰冷如霜,“李家坪张老汉的耕牛被你亲手抢走,他上前阻拦时,你一棍打断他的双腿,致使他卧病三月而亡;苏家寨十四岁的小姑娘被你掳至断魂寨,受尽折磨后下落不明,这些血债,也是被逼的?”
刘三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般毫无血色,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语无伦次:“我……我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将军开恩,我愿意赔偿张家的损失,我愿意为张家放牛种地一辈子,我愿意去断魂寨做内应,把所有匪寇都引出来,只求将军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身着粗布短褐的汉子,正是张老汉的儿子张铁柱。他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锄头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泥土,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刘三,“我爹被你打断双腿,在床上疼得日夜哀嚎,最后咽气时连眼睛都没闭上!我妹妹被你掳走后就没了音讯,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你现在说赎罪就赎罪?今日我定要亲手杀了你,为我爹和妹妹报仇!”
张铁柱说着便要冲上前,被身旁的忠义军将士及时拦下。李望川抬手示意,沉声道:“乡亲们稍安勿躁,今日处置这些匪众,必当明辨是非、公正严明,绝不让任何一个恶人逍遥法外,也绝不冤枉一个尚有良知之人。”
他转头看向刘三,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其内心:“你所谓的戴罪立功,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借口。你作恶多端,手上沾染多条无辜百姓的性命,证据确凿,民愤极大,绝非一句‘被逼’就能抵消。今日,我忠义军替天行道,顺应民心,判你斩首示众,午时行刑,头颅悬挂于清风隘入口三日,以慰张老汉在天之灵,以儆效尤!”
刘三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想要挣扎,却被两名将士死死按住肩膀,铁链深深嵌入皮肉,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拖下去,严加看管,午时与其他主犯一同行刑!”李望川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接下来,被俘残匪被逐一押上审讯。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一名叫王虎的匪众,此人是断魂寨的骨干,满脸横肉,身上刺着狰狞的虎头纹身,被押至案前仍桀骜不驯,破口大骂:“李望川!你休要得意!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老子求饶,做梦!”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石敢当上前一步,开山斧直指王虎的咽喉,“你在红石村抢劫时,亲手杀了三名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放火烧了五间民房,这些罪行你敢不认?”
王虎仰头狂笑,笑声凄厉:“认又如何?那些乡巴佬本就该被我们驱使!老子杀得痛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