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数百年光阴于前世的他而言已是沧海桑田,于如今的玄昭却不过是弹指一挥,甚至不及闭关打个盹的时长。
从至尊玄域归来后,玄昭便似卸下了周身所有的锋芒,整日里闲散得不像话。
他或是往上清宫、玉清宫走一趟,与南极仙翁、多宝道人等同门围坐蒲团,论天地大道,辩洪荒气运,言语间不疾不徐,全无往日筹谋算计的模样。
或是独坐莲花峰的断崖边,指尖拨弄着一云瑶仙琴,清越的琴音随山风漫卷,混着峰间缭绕的灵雾,于无声处悟自身道途。
兴致来时,还会蹲在湖中那株已开了灵智的青莲旁,指尖轻点青莲花瓣,逗弄着那团懵懂的灵识,惹得青莲晃悠着叶片,似嗔似恼。
这般无所事事、近乎慵懒的姿态,可把熟悉他的人都看愣了。
南极瞧着自家师弟,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玄昭素来是闲不住的性子,满脑子都是铺陈算计,如今这般云淡风轻,反倒透着股山雨欲来的诡谲。
多宝亦是暗自纳闷,自家这位师兄莫不是在至尊玄域吃了什么亏,竟连心性都变了不成?
不过想想也不能啊,那方世界的演化都是按照他的心意演化的,哪来的不顺心啊。
唯有金蟾童子这两日坐立难安,总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不凶不厉,却带着几分探究,让他心里又惊又喜,还掺着几分忐忑。
自他入了昆仑山,蒙玄昭仙尊垂怜,以世界树的本源精气洗去了周身积攒的煞气与凶戾,虽只是做个洒扫童子,却已是天大的福缘。
可玄昭从未真正认下他这个弟子,这是金蟾心底最大的缺憾。
他岂会甘心只做个洒扫童子?不想往上走的金蟾,算不得优秀的金蟾。
可但凡想求进益,终究要仙尊点头才行。
是以这两日,金蟾干活愈发殷勤,擦的地面能擦得光可鉴人,扫台阶能扫得寸尘不染,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恨不得把自己的能耐都摆在明面上。
这般反常的模样,惹得朱厌直皱眉头,甩着尾巴嘀嘀咕咕,只觉得这金蟾莫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铮——!”
忽的,莲花峰上那缕清越的琴音陡然走调,一声刺耳的暴鸣破空而出,震得峰间悟道的上清一脉修士皆是心神一震,从定境中惊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崖边抚琴的玄昭已然停了手,原本闲适的眉眼凝起,目光越过层层云海,望向洪荒天际。
众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遥远的天穹之上,有流星如雨坠落,七彩霞光裹着陨星的尾焰,铺展成漫天锦绣。
更有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自九天垂落,压得整片昆仑山脉都似微微震颤,声势之盛,惊动了整座仙山的生灵。
“紫霄宫三讲结束了!师尊他们回来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脸上都涌上前所未有的欣喜,就连素来沉稳的南极,眼底也泛起了亮色。
鸿钧道祖于紫霄宫讲道三千年,如今讲道落幕,三清归来,对他们而言同样是天大的机缘!
“哈哈哈——!孩儿们,师尊我回来了!”
一声朗笑震彻寰宇,比那流星坠空的声势更甚,一道玄黑流光破开漫天霞光,如陨星般划破天际,正是归返的通天。
那道身影裹挟着紫霄宫沾染的鸿蒙道韵,尚未落地,便有滔天仙光席卷整座昆仑,让周遭的灵脉都似沸腾起来。
老子、元始、通天三人归来,周身道韵流转,眉宇间皆是掩不住的笑意,显然此番紫霄宫听道,于圣道之上得了莫大裨益。
玄昭见三位师尊现身,当即敛了周身闲散气度,躬身行礼,声音清朗而恭谨:“恭贺三位师长修为大进,圣道可期。”
众弟子听闻同样齐声见礼“恭贺三位师长修为大进,圣道可期。”
老子抚着颔下长须,眸光温和扫过玄昭,含笑道:“不必多礼。我等闭关听道这些时日,昆仑上下,门人的修行、道宫的运转皆井然有序,玄昭你费心了。”
对于刚刚得了鸿蒙紫气的他们而言,能有什么比“圣道可期”更让他们开心的事吗?
显然玄昭算是夸在了他们的心巴上。
元始亦颔首,素来清冷的眉眼添了几分暖意:“你虽入门不算最久,却能将一众师弟照拂妥帖,可见道心沉稳,行事周全,未辜负我等的期许。”
通天更是放声大笑,拍了拍玄昭的肩头:“好小子!不枉我等平日对你的提点,昆仑有你,省了我等不少心力!”
“是在夸我吗?”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啊。”
玄昭心中愕然,但紧接着忙躬身:“三位师尊谬赞了。弟子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真正费心操劳的,是南极师兄和多宝师弟。
他日日督导同门修行,打理昆仑杂务,事无巨细皆处置妥当,这份功劳,该归他们才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修为确实胜出南极和多宝一筹,但到了这个境界,每个人对功法大道都有不同的理解,说指导那就有点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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