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掠过苍茫的黄土高原,向着南面那片云雾缭绕的黛色山峦驶去。机舱内的气氛,比离开甘泉驿时更加沉闷。
王一凡靠坐在舷窗边,闭着眼,眉头微蹙。他看似在休息,意识深处却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星陨之晶带来的冰冷数据流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感知,窗外流动的云层在他“眼中”被解析成湿度、风速、粒子分布;机身轻微的震动被拆解成频率、振幅、应力模型。这种不受控制的、巨细无遗的洞察力,让他头晕目眩,精神疲惫不堪。
他必须极力收敛心神,才能勉强屏蔽掉大部分无用信息,只保留基本的环境感知。眉心的蓝色光点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体内潜藏的那个“异物”。
苏绣娘坐在他对面,手中无意识地缠绕着一根彩色丝线,目光不时担忧地扫过王一凡。陈默则一如既往地沉默,擦拭唢呐的动作却比平时更慢,更用力,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秦战坐在前排,与基地进行着加密通讯,汇报甘泉驿的后续处理情况,并接收关于终南山任务的最新情报。
“终南山情况复杂,”秦战结束通讯,转过身,脸色凝重,“‘清道夫’的人比我们早到了至少十二小时,他们已经化整为零,潜入山区。我们的人发现他们在几个关键峪口都设置了隐蔽的监视点。”
“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位太极拳宗师,”林晓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背景数据的流动声,“我们锁定的目标人物,道号‘云松子’,年逾古稀,在终南山深处结庐清修数十年,在当地村民中有‘活神仙’的名声。根据有限的观测记录,他在演练太极拳时,周身确实会出现微弱的能量场,能与山川之气隐隐共鸣。”
她顿了顿,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检索古籍发现,终南山在道教传说中,不仅是洞天福地,也被称为‘天地之脊’,有平衡阴阳、沟通星宿的说法。周将军和钟老推测,‘清道夫’可能想利用云松子宗师的太极拳意,或者终南山特殊的地脉环境,来达成某种目的——比如,稳定地运用他们可能已经窃取的、类似‘星陨之晶’那样不稳定的天外之物。”
这话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凛。甘泉驿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云松子宗师。”秦战沉声道,“根据情报,宗师平日多在太乙峰附近的烟霞涧活动。我们就在那里降落。”
数小时后,运输机在距离太乙峰尚有数十里的一处隐蔽山谷中降落。接下来的路程,需要他们徒步穿越茫茫林海。
一踏入终南山地界,王一凡就感觉到一种不同于甘泉驿死寂、也不同于基地人造能量的气息。这里的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林木苍翠,山泉淙淙,一股浑厚、磅礴而又充满生机的“气”弥漫在天地之间。这股自然之气,让他脑海中那躁动不安的数据流都似乎平和了一丝。
但同时,他眉心的星陨之晶也传来了微弱的悸动,仿佛对这片土地蕴含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里的‘气’……很特别。”王一凡忍不住低声说。
钟岳与他们同行,此刻微微颔首:“终南为天下之大阻,聚灵纳秀,藏风聚气。此地之气,乃天地自然生成,中正平和,蕴含阴阳造化之机。对你而言,或许是一剂安抚躁动的良药。”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秦战一马当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绣娘和陈默紧随其后,王一凡走在中间,钟岳断后。
山路越走越险,林木愈发幽深。约莫行进了一个多小时,走在最前面的秦战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停下。
他蹲下身,拨开一丛灌木,露出了下方泥土上一个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金属质感的细小装置。装置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若非秦战经验丰富,几乎无法察觉。
“‘清道夫’的‘幽灵信标’,”秦战眼神冰冷,“用于标记路线和预警。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他们的监视范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标拆除销毁。“改变路线,从左侧的山脊绕过去。”
新的路线更加难行,几乎没有路,需要攀爬岩石,穿越荆棘。然而,没走多远,在前方探路的陈默也突然停下,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右前方的密林。
众人凝神静听,风中隐约传来一阵极细微的、仿佛某种精密仪器运行的嗡鸣声,以及……压抑的喘息和挣扎声?
秦战打了个手势,几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借着一块巨岩的掩护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的一小片林间空地上,三名穿着与周围环境色迷彩服、装备着外骨骼和先进武器的“清道夫”队员,正围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粗布衣服、吓得脸色惨白的小道童。道童的背篓被打翻在地,里面采集的草药撒了一地。
一个“清道夫”队员粗暴地抓着小道童的胳膊,另一个正用一个扫描仪似的装置对着他全身扫描,第三人则警惕地持枪警戒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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