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的《靖难檄文》,如同裹挟着北疆冰雪的飓风,一夜之间席卷了金陵城。那字字诛心、以血泪控诉的檄文,被快马传抄,张贴在城门、坊市、乃至宫墙根下。晨光熹微中,无数百姓围拢在告示前,识字的秀才用颤抖的声音念着:
“…奸佞李逸,以妖侯之身,蛊惑圣听!持磁玉邪器,乱我朝纲!行推恩裂土之妖法,坏太祖分封之祖制!更以格物妖术,咒魇宗室,致使周王蒙冤,湘王自焚…此獠不除,国将不国!孤,太祖亲子,燕王棣,泣血告天,奉天靖难,清君侧,诛妖侯!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诛妖侯…清君侧…”
“磁玉…格物妖术…”
“燕王…起兵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在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蔓延。恐惧、茫然、兴奋、幸灾乐祸…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发酵。昔日繁华的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摇摇欲坠。
奉天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建文帝朱允炆高踞龙椅,脸色苍白如纸,握着龙椅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殿下,群臣垂首,噤若寒蝉,唯有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等削藩干将,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亢奋交织的火焰。
“陛下!” 李逸排众而出,声音如同金玉交击,瞬间打破了死寂。他手中高举一张被冰水浸透、边缘染着暗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绢。绢帛展开,那稚嫩却带着刻骨恨意的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燕逆棣!背主求荣!割大同重镇,换瓦剌铁骑三万!此仇此恨,长生天共鉴!血债必以血偿——脱古思帖木儿泣血绝笔!”
“北元伪帝血书?割大同?换铁骑?!” 惊呼声如同潮水般在殿内炸开!群臣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刺目的血字!若此证为真,燕王朱棣不仅是谋逆,更是通敌卖国!罪不容诛!
“陛下!此乃铁证!” 李逸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炬,直刺御座,“朱棣勾结瓦剌,割让国土,豢养死士,打造妖兵(磁刃),其心可诛!其行可灭!请陛下即刻下诏,褫夺其王爵,号令天下共讨之!”
“荒谬!一派胡言!” 一声尖利刺耳的厉喝骤然响起!黄子澄一步踏出,须发戟张,指着李逸手中的血书,如同看着最肮脏的秽物!
“李逸!你构陷藩王,其心可诛!如今竟敢伪造北元伪帝血书,污蔑天潢贵胄通敌卖国?!此等拙劣伎俩,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转向建文帝,扑通跪倒,声音带着哭腔,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陛下!李逸此獠,才是真正的祸国妖孽!他先以磁玉妖术蛊惑先帝,如今又伪造血书,构陷忠良!其目的,就是要搅乱朝纲,为其那格物妖术张目!陛下!此獠不诛,国无宁日啊陛下——!”
黄子澄的哭嚎如同毒液,瞬间在殿内弥漫开来。依附他的文臣纷纷出列附和,指责李逸居心叵测,伪造证据,构陷亲王。血书在黄子澄口中,从铁证变成了李逸构陷的“罪证”!建文帝看着殿下争吵不休的群臣,看着李逸手中那刺目的血书,又看向黄子澄涕泪横流的“忠谏”,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茫然、痛苦和摇摆不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就在这朝堂纷争、真相被口水淹没的混乱时刻——
“报——!!!”
一声凄厉得如同鬼哭的嘶吼,伴随着沉重的、踉跄的脚步声,猛地撞破了奉天殿沉重的殿门!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碎的传令兵,如同血葫芦般滚了进来!他扑倒在地,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喊:
“金…金川门…守将李景隆…献磁钥开关…迎…迎燕逆入城——!叛军…已至洪武门——!!!”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奉天殿顶炸响!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惊恐与混乱!
“李景隆反了?!”
“金川门…破了?!”
“洪武门?!叛军…叛军到洪武门了?!”
“护驾!快护驾啊——!”
建文帝浑身剧震,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又因巨大的惊恐和眩晕而踉跄后退,被内侍死死扶住!他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寄予厚望、委以京畿防务重托的曹国公李景隆,竟…竟献城投降了?!
“陛下!速移驾!” 齐泰、黄子澄等人也吓得魂飞魄散,簇拥着建文帝就要往内宫逃窜!
“站住!” 李逸一声厉喝,如同惊雷,震住了混乱的场面!他目光扫过惊恐的群臣,最后落在面无人色的建文帝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陛下!此刻离宫,正中叛军下怀!请陛下移驾午门城楼!臣,李逸!愿率京营将士,死守皇城!人在城在!”
午门城楼,寒风凛冽,战云压城。
黑压压的燕军如同翻滚的黑色怒潮,已然涌至皇城根下!刀枪如林,旌旗蔽空!一架架巨大的云梯被数百名壮硕的军士喊着号子,轰然架上了午门高大的城墙!云梯顶端的巨大铁钩,狠狠咬住城垛!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燕军精锐,如同嗜血的蚁群,顺着云梯,疯狂地向上攀爬!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城下射来,城楼上守军不断中箭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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