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营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将慕云歌冰冷的指尖烘出几分暖意。
她褪去那件沾满血污与霜雪的银灰斗篷,露出内里紧束的墨色劲装,勾勒出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身。
腰间缠着一圈暗红色的药囊,鼓鼓囊囊,像极了古战场上为亡魂引路的收尸人系的符带。
她指尖还残留着止血粉特有的微光,高束的发髻因连日奔波而松散,几缕碎发汗湿地贴在额角,反倒衬得那双清冷的眼睛更如寒潭深井,幽邃得不见底——那不是惧怕,是早已看透生死的漠然。
系统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脑海中准时响起:【“噬心蛊·言语扭曲”已生效,目标人物已进入谵妄期,意识混乱状态预计维持四个时辰。】
慕云歌端起案上的热茶,轻轻吹散碗面浮起的一层药油纹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像是猫玩弄爪下濒死的老鼠。
“既然你们这群人最爱听疯话,”她低语,嗓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淬毒的锋利,“那索性就让这疯话,响彻整个天下,听个够本。”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纸张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这是她用空间灵泉浸泡过的特制“传音留影笺”,能将声音与影像短暂凝固其上,分毫不差。
“昨夜那一场审讯……”她指尖微动,灵力注入,唇角一扬,“可真是场好戏。”
纸上迅速浮现出叛军首领双目赤红、神智不清的画面,在蛊毒催化下,他嘶吼着将深藏心底的秘密尽数吐露。
慕云歌不急不躁,像一位精心雕琢艺术品的匠人,耐心剪辑,最终定格在他面目狰狞地咆哮出“太子密令!毁萧氏根基以夺兵权!”的那一瞬。
“就定格在这儿。”她轻笑,“再多一秒,就显得太刻意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取出一枚小巧印章,蘸上特制朱砂,小心翼翼地在纸边盖下一个模糊印记。
那印记虽不完整,但熟悉东宫规制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正是太子私人印鉴的一角。
“假的?”她歪头打量片刻,笑意渐冷,“可谎言若裹着三分真料,再配上七分演技,谁敢说它不是真相?”
“假的,也要做得真到让人信以为真。”她低声自语,指尖抚过那枚残印,仿佛在抚摸一个即将崩塌王朝的命脉。
走到帐帘边,她对着雪地里一道迅捷黑影打了个呼哨,三长两短,节奏精准得如同心跳。
一只通体漆黑、唯有四爪踏雪的夜影貂悄无声息地窜入,亲昵蹭了蹭她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咕噜般的撒娇声。
“小黑,这次任务可不许贪睡。”她俯身,指尖点了点它鼻尖,“我要你把‘疯女人的疯话’,送到最清醒的人耳朵里。”
将卷好的留影笺塞进它腿上绑着的信筒,她轻拍小脑袋:“去吧,连夜飞驰京城。记住,目标不是森严的御史台,而是——慈恩庵。”
那里是京城各大世家贵妇小姐最常祈福上香之地,也是全天下消息流传最快、最不受控制的源头。
“一根投向后宅的火柴,”她望着风雪深处,眸光幽深,“远比一封递到朝堂的奏折,能烧出更猛烈的野火。”
次日清晨,天光乍亮。
慕云歌已换下便于行动的劲装,穿上一袭素白镶金线长裙,领口与袖边以银线绣着繁复暗纹,细看竟是栩栩如生的药草图腾——那是她亲手设计的家族秘纹,外人只当是装饰,唯有懂行者才知,每一株都对应一种致命毒方。
这身装扮洗尽昨日杀伐之气,显得温婉端庄,仿佛昨夜那个执刀审讯的女子只是幻影。
然而,宽大袖中藏着淬毒银针,裙摆夹层里更严丝合缝地缝了三枚爆裂烟雾弹。
“美人皮,蛇蝎心。”她对铜镜轻笑,“这才配得上你们口中的‘妖女’之名。”
她在校场中央设坛,架起一口巨大铜锅,当着所有将士之面,将一包包药材投入锅中,熬制出翻滚着黑褐色气泡的药汤。
浓烈药味很快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不祥的腥甜。
“此为‘镇军安魂饮’,”她的声音清越,传遍校场,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刀缓缓滑过丝绸,“可安抚战后惊魂,亦可驱除余毒。所有中毒未愈的将士,皆可来饮一碗。”
副将谢刃快步上前,皱眉低声道:“慕姑娘,此举太过冒险,万一药中有诈……”
慕云歌挑眉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戏谑,像看一个不懂棋局的稚童:“谢将军放心,这毒,只杀内鬼。”
她顿了顿,笑意加深,“毕竟……忠臣,从不怕验。”
话音未落,她已亲自舀起第一碗,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喝的不是可疑药汤,而是春日新茶。
将士们见状纷纷放下戒心,排队上前领药。
半个时辰后,人群中突传两声惨叫。
两名伪装成医卒的探子捂腹倒地,口吐黑血凝块,浑身抽搐不止。
众人惊退,气氛骤然紧绷。
慕云歌缓步上前,神色毫无意外,甚至唇角还挂着一丝近乎愉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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