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化不开。林凡站在醉仙楼后院,编辑面板悬浮在面前,47小时的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夜枭蹲在井沿上,尾巴不安地扫着青石。
“你打算怎么还?”黑猫问。
林凡没回答。他点开面板上的【人物轨迹追溯】,输入“王寡妇”。光屏展开,王寡妇的人生线在黑暗中发光,像一条蜿蜒的河流。三个月前,那条线在城隍庙分叉,一条走向“去京城寻子”的歧路,另一条更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则隐入黑暗。
“观测者没抹除原本的命运线,”林凡手指轻划,放大那条细线,“只是用蛊虫掩盖了它。”
他点开细线的尽头——是城南乱葬岗,一座无名坟茔。碑文被青苔覆盖,但编辑面板自动翻译出文字:“慈母王氏之墓,不孝子赵铁柱泣立”。
赵铁柱,王寡妇战死的儿子,就葬在这里。
“她每天去城隍庙,不是求签,”林凡轻声说,“是去看儿子。那道士只是放大了她潜意识里的渴望——想离儿子近一点,哪怕只是坟茔。”
“所以?”
“所以我还的债,是把真相还给她。”林凡点开【记忆编辑】模块,手指悬停,“但不是修改,是…修复。”
夜枭炸毛:“菜鸟!记忆编辑是禁忌!主编明令禁用的!”
“我知道。”林凡盯着光屏上王寡妇哭泣的脸,“但主编也说过,编剧的笔,可以弥补遗憾,只要…支付代价。”
他点下确认键。编辑面板弹出鲜红的警告:
【警告:修改非自身记忆将永久扣除存在值】
【本次修改消耗:存在值15%】
【是否继续?】
林凡看向屋内昏睡的楚无涯,又看向面板上自己剩余的存在值:98.5%。扣掉15%,还剩83.5%,够用。
他点了“是”。
城南,王寡妇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坐在租来的马车里,车窗外是荒芜的官道。车夫在打盹,马在嚼草。一切都和睡前一样,除了…她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
是儿子赵铁柱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娘,别去京城。我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
王寡妇颤抖着手掀开车帘。月光下,乱葬岗的方向,有一点微光在闪烁,像儿子小时候提的灯笼。
“调头…”她哑声说,“回青溪镇。”
马车调头时,林凡的存在值跌到83.5%。他踉跄一步,扶住井沿才没摔倒。
“值得吗?”夜枭问。
“看。”林凡指向面板。王寡妇的命运线正在归位,那条“去京城寻子”的歧路缓缓消散。而更奇妙的是,从她归位的命运线上,分出一缕极细的金线,连向醉仙楼的方向。
“这是…”
“债还了,就有利息。”林凡咳嗽两声,嘴角渗出血丝,“她后半生的‘平安喜乐’,会分一丝福报给我。不多,但够用。”
夜枭瞪大金瞳:“你改了规则?”
“不,是规则本该如此。”林凡擦去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主编的编辑器里…本来就有这个功能,只是他们忘了。”
他如法炮制,开始修复其他人的命运线。
棺材铺李掌柜正在山路上跋涉,突然脚下一滑,怀里掉出本破旧的《金刚经》。那是他早逝的妻子生前最爱念的。他捡起经书,翻到夹着干花的一页,上面有妻子娟秀的小字:“夫君,若我先行,莫悲。修来世,再为夫妻。”
李掌柜瘫坐在地,对着经书哭了一夜。天亮时,他转身下山,回了青溪镇。存在值-5%。
私塾先生正在武举考场扎马步,突然腿抽筋摔倒。倒地时,他看见考场墙角缝隙里,钻出一株嫩黄的野菊。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教书,有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送他一朵这样的野菊,说:“先生,我也想像男孩一样读书。”
私塾先生爬起来,拍拍土,对考官拱手:“学生弃考。”他回了私塾,在门口挂上新匾:“女子亦可入学”。存在值-5%。
醉仙楼李婶正在打包行李,突然从箱底翻出一幅泛黄的画。画上是年轻时的她和丈夫,站在刚盘下的酒楼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画旁有行小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此楼虽小,却是吾家。”
李婶抱着画哭了。她撕了去江南的船票,重新系上围裙。灶火重燃时,存在值-5%。
……
十七个人的命运线一一归位。林凡的存在值跌到13.5%,脸色苍白如纸,站都站不稳。但每修复一条线,就有一缕金线连向他,丝丝缕缕,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够了吗?”夜枭担忧地问。
“还差最后一个。”林凡看向屋内,“楚前辈的债…最难还。”
楚无涯的命运线,在编辑面板上呈现诡异的灰白色。那不是正常的线条,而是无数断裂的、纠缠的、打结的丝,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最可怕的是,每根线的尽头都连向虚空——那是他被“偷走”的、在归墟海的本源。
“主编给的‘单程票’,是让他回归本源,用本源光重续生命线。”林凡分析,“但问题是,他的本源在归墟海浸泡太久,已经和‘混沌’纠缠在一起。强行召回,可能会把混沌也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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