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后的第七天,林凡在睡梦中被“吵”醒了。
不是声音的吵,是感知的吵。地脉如亿万条溪流在他意识中奔涌,每道溪流都承载着信息:东街王寡妇昨夜梦见亡夫,泪水渗入床底三寸;西巷铁匠铺新打的锄头缺了道火;醉仙楼地窖那坛女儿红正在发生微妙发酵,酒香透过封泥,勾醒了三只老鼠…
最吵的是地下三千六百个韭菜盒子。它们像三千六百颗小心脏,随着地脉节奏搏动,每次搏动都传来模糊的“饿”的情绪。
“它们想吃东西。”夜枭蹲在窗台舔爪子,“龙脉被封了百年,饿坏了。”
林凡揉着太阳穴坐起:“龙脉…吃什么?”
“地气,灵气,香火,或者…”夜枭金瞳闪过狡黠,“你的血。”
楚无涯的声音从隔壁飘来:“别听它胡扯。喂点晨露就行,后院井里打水,每坛浇三滴。”
林凡披衣下床。推开门的瞬间,整个青溪镇的“声音”扑面而来。他不得不屏息凝神,像调收音机般把感知调低——这是楚无涯教他的法子,叫“地听之术”,练到极致可听千里,但初学时容易被信息洪流冲垮。
后院的古井冒出袅袅白气。林凡打水时,井水突然翻涌,浮上来片槐树叶,叶脉组成文字:“寅时三刻,地动东南,速避。”
土地公的警告。
林凡抬头看天,月明星稀,离寅时还有两刻钟。他拎着水桶飘向地窖——成为地缚灵后,他发现在青溪镇范围内,心念一动便可短距离“飘移”,比走路快得多。
地窖里,三千六百个陶坛分九层垒放,每坛埋一个韭菜盒子。坛身贴着泛黄符纸,朱砂字迹已淡,但龙脉气息仍透过封泥丝丝外溢。最诡异的是,所有陶坛都在微微震颤,像在期待什么。
林凡依言每坛浇三滴井水。水滴落坛的瞬间,陶坛停止震颤,传来满足的“饱嗝”感。浇到第二千四百坛时,他突然顿住——这坛的震颤节奏和其他不同,更急促,更…饥饿。
他掀开封泥。坛里没有韭菜盒子,只有团蜷缩的金光,形如幼龙,睡得正香。察觉到光线,幼龙睁开眼,奶声奶气地“吱”了一声。
夜枭炸毛:“龙脉化形?!楚无涯你疯了吗?把活龙脉封进韭菜盒子?!”
楚无涯拄拐走进地窖,面不改色:“当年偷渡时捡的,顺手塞进去了。怎么,不行?”
“行你个头!”夜枭尾巴竖起,“活龙脉需地气供养,你封它百年,饿极了会反噬地脉!怪不得青溪镇地气这么旺,是它在偷偷汲取全镇生机续命!”
仿佛印证它的话,幼龙“吱吱”叫着扑向林凡手指——准确说,扑向他指尖未干的水珠。舔到水珠后,它满足地盘回林凡掌心,蹭了蹭,继续睡。
林凡感觉到幼龙传来微弱的意念:“饿…百年…谢谢…”
“它认主了。”楚无涯挑眉,“也好,省得我喂。”
“好什么好!”夜枭焦躁地绕圈,“活龙脉现世,观测者会像嗅到血的鲨鱼!还有,地脉潮汐要来了,带着它躲不过去!”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动。地窖穹顶簌簌落灰,陶坛叮当作响。幼龙惊醒,惊恐地往林凡袖子里钻。
“地动东南…”林凡想起土地公的警告,拎起楚无涯和夜枭,心念急转。三人一猫出现在东南街口时,整条街已塌陷大半。
不是地震。是地脉潮汐——地下灵气如海啸般奔涌,所过之处,土石化为齑粉。潮汐前端,隐约可见金光闪烁,那是地脉精华凝聚的“龙气”,寻常人触之即化。
“潮汐会持续一刻钟。”楚无涯快速道,“挡住它,不然半个镇子就没了。”
“怎么挡?!”
“用你的血。”楚无涯抓过林凡手指,用指甲划破,“地缚灵的血能暂时固化地脉。画个圈,圈住潮汐!”
林凡忍痛挤血,以指为笔,在潮汐前方划出个直径三丈的血圈。鲜血渗入地面,金光泛起,形成透明屏障。潮汐撞上屏障,如浪拍礁石,轰然四散。
但潮汐太猛,屏障开始龟裂。林凡咬破舌尖,喷出第二口血。屏障稳固些许,但裂痕仍在蔓延。
“不够!”夜枭急道,“你的血里地气不足!”
幼龙突然从林凡袖中钻出,它看看屏障,又看看潮汐,突然仰头“吱——”地长啸。啸声稚嫩,却引动地脉共鸣。塌陷处,九道金光破土而出,如锁链缠向潮汐——是埋在其他方位的韭菜盒子里的龙气!
九道龙气与潮汐对撞,炸出漫天金雨。雨落处,塌陷开始回溯,青石板自动拼合,房屋重新垒起。片刻后,东南街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林凡掌心,多了九道细碎的金痕,组成个龙形印记。
幼龙虚弱地“吱”了声,缩回他袖中。夜枭检查后松口气:“它调用其他龙脉的力量挡了潮汐,消耗过大,得睡几天。”
楚无涯却盯着林凡掌心印记,脸色凝重:“九龙认主…麻烦了。”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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