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花开第九天,魂种醒了。
不是一个个醒,是一起醒。漫山遍野的金色韭菜花,花心里那些三头身的小楚无涯,齐刷刷睁开眼睛。睁眼的瞬间,整座韭香镇的地面震了三震,震得醉仙楼的招牌“哐当”掉下来,砸进韭菜地里,溅起一片金汁。
林凡正在庙里和面,准备包今天的第一百零八个韭菜盒子——楚青衣说了,四十九天期满,今天得吃满一百零八个,金绿各半,才算完功。面刚和到一半,地面一震,面盆翻了,白面撒了一地,混进金汁里,变成金疙瘩。
“怎么了?”夜枭从梁上惊醒,扑棱棱飞下来。
林凡没说话,冲出庙门。门外,满山金光。不是阳光,是韭菜花的光,是魂种的光。光里,无数个小楚无涯盘腿坐着,仰头看天,嘴里念念有词。念的不是人话,是呓语,是梦话,是三百年的执念,混在一起,嗡嗡作响,像千万只蜜蜂在耳边飞。
“师父…”林凡喃喃。
离他最近的一朵金花里,小楚无涯转过头,看向他。眼神清澈,但深处有沧桑,有三百年岁月沉淀的疲惫。他张嘴,声音稚嫩,但语气老成:
“菜鸟,面撒了。”
林凡:“……”
“面要三揉三醒,水要温,盐要少,韭菜要嫩,鸡蛋要鲜。”小楚无涯掰着手指,一条条数,“你倒好,水是凉的,盐是多的,韭菜老了,鸡蛋馊了。包出来的韭菜盒子,狗都不吃。”
林凡脸一红:“我…我刚开始学。”
“学就好好学。”小楚无涯翻个白眼,动作神态和楚无涯本尊一模一样,“别糟践粮食。李婶教你那么多回,你学哪儿去了?”
“您…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小楚无涯指指自己脑袋,“我在这儿,看得清清楚楚。你哪天拉屎,哪天撒尿,哪天偷懒,哪天打盹,我都知道。”
林凡后背发凉。这感觉,像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还是全天候直播。
“师父,”他小心翼翼地问,“您…全醒了?”
“醒了个屁。”小楚无涯撇嘴,“醒了一小半,大部分还在睡。我是最先醒的那批,负责传话。”
“传什么话?”
“三句话。”小楚无涯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天要收割,就在三天后。不是三年,是三天。夜枭看到的那份文件,是主编故意放的饵,真的收割时间,他藏起来了。”
林凡心头一紧:“三天…”
“第二,”小楚无涯竖起第二根手指,“苏晴那儿有地图,是我用血画的,只有她的血能显形。地图指向一个地方,那里有对抗‘天’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
“第三?”
“第三,”小楚无涯放下手,看着他,眼神认真,“别信楚青衣。”
林凡愣住:“什么?”
“别信楚青衣。”小楚无涯重复,“她是我姐,但也是观测者编号001。她炸总部,不是为了反抗,是为了…取代主编。她想当天,想当收割者。她和主编,是一类人。”
林凡脑子嗡嗡响。楚青衣…想当天?想当收割者?那个一口一个“老东西”,一口一个“炸了他”的楚青衣?
“我不信。”他摇头,“姐姐她…”
“信不信由你。”小楚无涯打断他,“话我带到了,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对了,还有件事。”
“什么?”
“韭菜盒子,好好包。包好了,给我留一个,我尝尝。”小楚无涯咧嘴笑,露出缺牙的豁口,“三百年没吃了,怪想的。”
说完,他闭上眼睛,金光收敛,又变回沉睡的小人。
满山呓语停了。金光暗了。韭菜花重新合拢,花心里的魂种沉沉睡去。只有刚才那一朵还开着,小楚无涯盘腿坐着,像个精致的摆件。
林凡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三天,收割。苏晴的地图。楚青衣的野心。信息太多,太乱,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菜鸟…”夜枭落在他肩上,声音发抖,“老楚的话…”
“我听见了。”林凡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庙,“先去找师娘。”
苏晴在偏殿缝衣服。棉袄快缝好了,厚实,暖和,针脚细密。她缝得专注,没注意林凡进来。直到林凡蹲下,握住她的手,她才抬头,眼神茫然。
“师娘,”林凡轻声说,“师父留了东西给您。”
苏晴眨眨眼,比划:什么?
“地图。用血画的,只有您的血能显形。”林凡看着她手指——刚才缝衣服时,针扎了手指,血珠渗出来,染红了布料。布料是白的,血是红的,红得刺眼。
苏晴低头看手指,又看布料。血染红的地方,布料在发光。不是红光,是金光,是符文,是线条。线条游走,交织,最后凝成一幅…地图。
地图很简略,只有几个标记:一个山,一条河,一棵树,树下有个叉。山是卧牛山,河是青牛河,树是…庙后那棵老槐树。叉的位置,在槐树正下方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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