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在镜中留下的那个银白色“焦点”,并非一个单纯的标记,更像是一颗嵌入混沌分形的、高度敏感的规则感应器。
自从它出现,镜面对周围规则扰动的映射,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不再是混沌、模糊、难以分辨的整体映射,而是开始以一种高度聚焦、但极其不稳定的方式,优先放大和呈现那些与“地脉异常体”、与“记录者”印记、甚至与“差异”本身存在深层关联的规则活动。
每当“胎动”传来,那焦点便会随之剧烈闪烁,焦点周围的分形结构会迅速重组,形成一幅虽然依旧扭曲、但能勉强辨认的、地底封印核心区域的实时影像。不再是之前惊鸿一瞥的恐怖全景,而是一些更加细微、但令人毛骨悚然的“特写”——
能看到那贯穿巨兽的黑色锁链上,某些最古老的符文正在“胎动”的冲击下,浮现出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极其微弱的、散发着不祥腐败气息的粘稠“血珠”。
能看到巨兽胸口那团腐败肉瘤,表面的红光脉动与“胎动”并非完全同步,有时会延迟、加速,甚至短暂地逆流,仿佛在与什么东西对抗、争夺对“胎动”节奏的控制。
甚至有一次,在“胎动”间歇的刹那,焦点捕捉到巨兽紧闭的眼睑(或许是类似器官)极其轻微地、抽搐般地颤动了一下,虽然瞬间恢复,但那影像带来的冰冷恐惧,深入骨髓。
“焦点”不仅映射地底,也开始映射“茧”。
当“茧”内周小凡的意识与污染“线”激烈对抗,内层有序结构剧烈燃烧时,焦点会呈现出对应的、扭曲的、由无数冰冷几何线条和流动色彩构成的、类似“能量代谢图谱”的影像。当奇花网络向“茧”注入“差异”信息时,焦点则会映射出温暖色彩渗入冰冷结构、引发细微“溶解”和“中和”的奇异画面。
这面镜子,仿佛变成了一台极其危险、但功能强大的、由混沌驱动、以“记录者”印记为“镜头”的、能透视“规则”的显微镜。而观测它的苏晴等人,则成了被迫直面最深层恐怖与矛盾的“观察者”。
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焦点映射出清晰的影像,尤其是地底的影像,都会反哺回一股同样清晰、但充满了无尽暴戾、痛苦、混乱与疯狂的“意念碎片”,通过镜面、通过混沌场、通过那无形但存在的连接,冲击着所有敢于直视焦点的意识。墨心在记录了几次映射影像后,就出现了严重的头痛、幻视和短暂的记忆紊乱,不得不被林凡用地脉之力强行隔绝大部分感知。苏晴和楚青衣稍好,但每次观看后,也需要长时间平复心绪。唯有念念,虽然每次都会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但似乎能“消化”一部分那种恐怖的意念冲击,甚至能从中“剥离”出一些破碎的、关于“情绪”和“感觉”的信息。
“下面的叔叔……好痛……好气……也好……孤单……”有一次看完映射后,念念喃喃道,“锁链勒得他流血,肉肉(指肉瘤)在他心里乱动,不听话……他想把一切都抓碎,但抓不到……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要‘抓’、要‘吃’、要‘出去’……”
这不仅是怪物的痛苦,更像一个被无尽折磨逼疯的、古老灵魂的哀嚎。
而周小凡,作为“茧”内痛苦的清醒者,以及协议锚点,他对“焦点”映射的感受最为直接和痛苦。那些映射的影像和冲击的意念,会通过锚点与“茧”的连接,成倍放大地施加于他。但同时,他体内那些源于阴影的污染“线”,似乎对这种“映射”和“意念”有着某种病态的“亲近”和“解析欲望”,这让他承受的痛苦和污染侵蚀速度都在加剧,但也让他能“捕捉”到更多、更“底层”的信息。
“焦点……是钥匙……”在一次剧烈的映射冲击后,周小凡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嘶吼道,“是……是‘记录者’……插进混沌的……钥匙!它在……‘看’封印的‘疤’!看……看那团‘腐肉’(指初代感染体)是怎么……‘长’在‘骨头’(指祖龙怨魂)里的!它想……看清楚……‘病’的根!”
这个说法让苏晴等人不寒而栗。夜枭留下的“焦点”,不仅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情报,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度危险的、针对“归一会”初代病毒与古老存在结合状态的“病理学观察”!
而夜枭本身,在留下“焦点”后,陷入了深沉的、仿佛生命本源耗尽的沉睡。它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观测塔内,用奇花最柔和的光丝和地脉最纯粹的温养之力包裹,但它的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停滞,只有那身暗淡的羽毛,偶尔会浮现出极其短暂、模糊的、流动的古老文字光影,一闪即逝,仿佛在记录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残留信息的无意识回响。
与此同时,林凡主持构建的、以锚点为核心的“规则扰动稳定”波纹,在艰难地扩大着范围。他将从周小凡那里捕捉到的、与“封印锁链摩擦”相关的频率特征,结合守护派提供的原理,以及自身对地脉的理解,不断地调整、优化着波纹的结构。过程异常艰辛,每一次调整,都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精神负担,但他咬牙坚持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