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符的笔墨还没干透,清风道长已经搬来一块沉甸甸的铁矿石,稳稳放在石桌正中。石头表面泛着冷光,凑近能感到微微的煞气,像细小的蚂蚁在皮肤上爬。“最后一道基础符,破煞符。”道长语气比往常更沉,“镇煞是压住它,破煞是要把它打碎——对付成了型的煞气、简单的咒术屏障,就靠这个。画不好这道符,你下山等于送死。”
刘禹翻开符谱,心里咯噔一下。破煞符的纹路由五道交错的“裂”字变形组成,中间要留空写一个“煞”字,符尾还得带出三道尖锐的锋芒。最难的是画符时要“以煞制煞”——得先引一丝煞气入体,再通过符纸导出去。力道稍有偏差,要么破不了煞,要么就被煞气反冲。
“引煞入体,不是让它咬你。”道长示范时,指尖捻起矿石上的一缕煞气,目光专注,“要像牵住野兽的绳子,让它替你出力,而不是被它拖着走。”他笔锋落下,五道线条如刀出鞘,空心的“煞”字刚成形,矿石上的煞气就被引入符纸中心,再顺着符尾的尖刺猛地甩出——石桌上一块小石子应声碎成粉末。
刘禹看得心惊,伸手想碰符纸,被道长一把拦住:“现在碰,煞气能顺着指头钻进你骨头。”
轮到他亲手试,才明白“以煞制煞”有多险。
头一天练习,刚引煞气入体,指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煞气顺着手臂往上蹿,浑身发冷,握笔的手抖个不停。五道线才画到一半,符纸“嗤”地冒起黑烟,煞气倒灌回来,他咳得直不起腰,嘴里泛起铁锈似的腥味。
“糊涂!”道长抓住他手腕,掌心传来一股暖流,把煞气压了下去,“引煞要‘点到即止’,你当是在喝酒吗?不反噬你反噬谁?”
刘禹捂着胸口喘气,手腕上留下一道浅黑印子,又麻又痛。“道长,这实在太险了……”
“游历路上,比这凶险的事多的是。”道长扔给他一个陶碗,里面是墨绿色的药汁,“喝了,能解残留的煞气。明天起先练‘控煞’——每天用药汁蘸指尖,碰矿石引一丝煞气,再用阳气逼出去。什么时候收放自如了,再动笔。”
接下来七天,刘禹整天和那一丝煞气较劲。指尖蘸了药汁,小心碰触矿石,引煞入指,再屏住呼吸用阳气慢慢逼出。起初煞气根本不听使唤,不是引不进,就是进了逼不出。每次失败,指尖都针扎似的疼,几天下来,指头肿得老高,碰什么都钻心地疼。
药汁又苦又涩,喝得他反胃,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可他不敢停,怕体内煞气积多了,浑身发黑溃烂。有一回引煞时没掌握好,煞气顺手臂冲到肩膀,半边身子都麻了,站不稳差点栽在石桌上,幸好道长扶住,又灌下一碗药汁,才慢慢缓过来。
“控煞要‘柔’,不能‘刚’。”道长看着他红肿的指尖,摇了摇头,“用阳气硬压,煞气就像压弹簧,你越用力它弹得越狠。要像水绕石头,顺着它的性子引。”
刘禹试着换方法,不再硬压,而是用温和的阳气引着煞气走。第八天早上,他蘸了药汁轻碰矿石,一丝煞气流入指间,他深吸气,用阳气缓缓引导——这回煞气竟乖乖顺着指尖流出,刺痛也轻了不少。
“成了!”他心里一喜,忙提笔蘸朱砂,开始画破煞符。
可一提笔又乱了套。引煞、画符、导煞,三件事要一气呵成。他刚画到空心“煞”字,忘了导煞,煞气在符纸里乱撞,纸面烧出个窟窿,煞气再次反冲。他额头渗出冷汗,胸口发闷。
“慌什么?”道长敲他脑袋,“这三个动作就像吃饭、嚼咽、吞下,顺其自然,哪需要刻意想?”
之后五天,刘禹反复练这三个动作。引煞、画符、导煞,一遍又一遍,画废的符纸堆得比之前所有练习还高。手腕肿了,指尖的伤口结了痂又破,长出厚茧,嘴里的血腥味没断过。有时练到深夜,头晕眼花,只能趴石桌上歇会儿,醒来继续。
一心看他辛苦,每天备好热水和药膏,小声劝:“师兄,歇一天吧,师父不会怪你的。”
刘禹摇头,抹掉嘴角的血迹:“不能歇,多歇一天,下山就多一分险。”
第十四天夜里,山里下起暴雨,雷声隆隆,闪电把道观照得一亮一暗。雷雨中的矿石煞气格外活跃,刘禹觉得这是练符的好时机。他站在石桌前,浑身湿透,雨水顺头发滴在符纸上。
他深吸口气,指尖轻触矿石,引一丝煞气入体——这次煞气不再暴躁,温顺地随阳气流动。他提笔落锋,五道线条如刀出鞘,空心“煞”字成形时,煞气稳稳困在符纸中央。符尾尖刺甩出的刹那,他念出破煞咒,声音压过雷声:
“破!”
咒音一落,符纸陡然泛起红光,一道凌厉的煞气顺符尾甩出,正中石桌的铁矿石——“咔嚓”一声,石面裂开细纹!刘禹的阴阳眼清楚看到,符上煞气与灵气交织成利剑,既破煞,又不伤及无辜。
“成了!”他再撑不住,跌坐在地大口喘气,眼泪混着雨水流下。这十四天,他被煞气反噬无数次,吐过血,晕倒过,指尖的茧磨了一层又一层。可现在,握着这张威力十足的破煞符,所有苦累都值得了。
道长走来,递过一件干道袍:“起来,别着凉。这张破煞符火候够了,对付寻常成型的煞气和咒术屏障,不在话下。”
刘禹披上道袍站起,看着手里的符,又望望石桌上那五张——净身、安神、镇煞、引魂、破煞。这些符是他用汗水、伤痛和坚持换来的,是今后游历的保命依仗。
“基础符箓你已学会,但道术不止画符这么简单。”道长坐下抿了口茶,“接下来给你试炼任务,去山下芦苇村解决一桩灵异事件。记住,试炼不是去斗狠,是要你用学到的符法和道理解决问题,渡人亦渡己。”
刘禹郑重点头。他明白,基础符箓只是入门,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他将五张符纸仔细收进贴身口袋,握紧桃木枝。
窗外暴雨未歇,雷声仍隆,仿佛在为他壮行。刘禹心中没有惧意,只有沉静的期待。芦苇村会发生什么?他能否顺利解决?一切都是未知,但他已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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