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却并非源于叶纨主动的谋划，而是源于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这天清晨，杂役院的气氛比往日多了几分紧绷。
负责给后山灵草园区域送饭的两名杂役，昨夜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天亮了还瘫在床上起不来。
张管事站在院中，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点名册，脸色不太好看。
灵草园的送饭活计不算重，但规矩多，时间要求严格，更不能出错。
临时找人顶替，既要手脚麻利，又要足够“老实本分”，免得惹出麻烦。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掠过几个平日里显得机灵却也有些油滑的，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叶纨和李铁柱身上。
李铁柱手臂的伤已无大碍，但张管事记得他之前就在灵草园帮过工，熟悉路径和规矩。而叶纨，这半个月来表现出的沉默、勤快和那份因“无灵根”而自带的“安分”，让他觉得可以一用。
“李铁柱，叶纨，”张管事沉声道，“今日灵草园送饭的人病了，你二人顶上去。路线和规矩，铁柱你熟悉，带着她点。记住，送到指定地点即可，不得停留，不得与守卫攀谈，更不得靠近药田核心区域。误了时辰或是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李铁柱连忙应声：“是，管事，我晓得规矩。”
叶纨也低下头，轻声应道：“是。”
王五在一旁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美差”落到叶纨头上有些不满，但也没敢说什么。
领了特制的食盒——一种用普通灵木制成，能短暂保温保质的盒子，分量不轻——叶纨便跟着李铁柱，离开了喧闹的讲经堂区域，沿着一条更为幽静、蜿蜒向上的石阶小径，向后山走去。
越往深处，周围的灵气似乎比杂役院和讲经堂外围浓郁了不少，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特有的湿润气息。路旁的植物也明显变得不同，不再是普通的杂草灌木，多了许多叶纨叫不出名字、形态各异的植株，有些叶片上还滚动着露珠般的光泽。
“这边走，叶师妹，跟紧点。”李铁柱在前引路，脚步沉稳，显然对这条路很熟。他低声提醒，“这边岔路多，有些地方是宗门长辈的洞府或者禁地，不能乱闯。”
叶纨点点头，默默跟在后面，目光却如同精确的测绘仪，快速记录着路径的走向、岔路口的位置、周围显着的地形特征。她注意到，越靠近灵草园的方向，空气中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明显。
【检测到多处低强度神识扫描，来源：路径两侧隐蔽处。性质：警戒性探查。】时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果然有暗哨。叶纨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低下头，显得更加顺从和小心翼翼。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片被低矮灵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入口处站着两名身穿深蓝色劲装、腰佩长剑的守卫。他们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比叶纨见过的外门弟子要强上不少。
“站住！何事？”左侧的守卫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李铁柱和叶纨身上扫过，尤其在叶纨这个生面孔上多停留了一瞬。
李铁柱连忙停下，躬身道：“两位师兄，我们是杂役院的，来给里面送饭。今日原定的两人病了，张管事让我们顶替。”他出示了杂役牌和食盒。
守卫检查了木牌和食盒，又盯着叶纨：“她是谁？以前没见过。”
“这是新来的叶师妹，张管事让她跟着我来熟悉一下。”李铁柱赶紧解释。
叶纨适时地露出些许紧张，小声补充：“我……我叫叶纨。”
守卫又打量了她几眼，似乎确认她身上确实毫无灵力，只是个最底层的杂役，这才挥挥手：“进去吧。老规矩，送到前面那个石亭就出来，不许乱走，不许交谈！”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是。”李铁柱连声应着，拉了拉叶纨的袖子，两人低着头，快步穿过栅栏门。
栅栏内，景象豁然开朗。
大片规划整齐的药田呈现在眼前，土壤呈现出一种富含灵气的深褐色，种植着各种流光溢彩、形态各异的灵植。
有些开着摇曳的花朵，有些结着沉甸甸的果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复合香气。
隐约能看到一些被更强大禁制光芒笼罩的区域，想必就是核心药田。
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位于这片区域边缘地带的一个简陋石亭。
石亭距离核心区很远，旁边只有几垄看起来比较普通的灵谷和低阶药草。
叶纨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灵草园。
她看到远处有零星几个穿着杂役服的人在不同的药田里忙碌，动作小心翼翼。
更远处，依着一片山壁修建的几间简陋石屋，石屋外围着一圈明显更强的灵力光晕，门口同样站着两名深蓝守卫。
那里，应该就是软禁莫清尘的地方。她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个石屋的窗户，被封得死死的。
两人沉默地走到石亭，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李铁柱低声道：“饭菜放在这里就行，会有人来取。”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远处那几间石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叶纨默默放下食盒。
她能感觉到，从进入栅栏开始，至少有两道以上的神识若有若无地锁定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放下食盒，转身离开，那被注视的感觉才缓缓消失。
返回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直到离开栅栏门，走下那段陡峭的石阶，李铁柱才似乎松了口气。
“每次来都这样，”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那些守卫师兄……太吓人了。”
叶纨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她脑海中已经构建出了灵草园外围的粗略地图、守卫的分布和巡逻规律、以及那条通往软禁点的路径。
这次送饭，虽然没有见到莫清尘本人，但并非没有收获。她确认了软禁的具体位置，感受到了守卫的森严，也观察到了李铁柱对莫清尘那份未泯的关切。
下一次，如果还有机会……她需要更仔细地观察那片石屋区域，以及，或许能“偶然”听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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