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的蛊惑如同阴湿的苔藓,在哈利心绪的裂隙中滋生。他愈发沉默,在课堂上展现出近乎机械的完美,却不再与任何人有不必要的交流。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尊重他的能力,但也觉得他难以接近。赫敏、罗恩和纳威似乎也达成了某种默契,暂时远离了他筑起的冰墙。
然而,霍格沃茨的生活并非只有地窖里的私人课程和图书馆的孤影。十一月的寒风带来了魁地奇赛季的狂热。城堡里到处张贴着海报,讨论着球队阵容和战术,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哈利对这项风靡全校的运动本身兴趣不大。他认为骑着扫帚追逐几个球显得有些……幼稚,远不如破解一个古代魔文或改良一剂魔药来得有挑战性。那个冰冷的声音也在他脑中低语,认为这是“精力与时间的浪费”,“群体性的情绪宣泄”。
第一场重大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全校师生几乎都涌向了魁地奇球场,欢呼声震耳欲聋。哈利本想留在塔楼看书,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奇洛所说的“观察庸众狂欢”的优越感,或许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驱使他走向了看台。他选择了拉文克劳看台一个偏僻的角落,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比赛开始,金色飞贼消失,游走球呼啸,鬼飞球在空中急速传递。哈利抱着一种审视的态度观看着。他看到斯莱特林的追求手们动作凶狠,不择手段;看到格兰芬多的队员们配合默契,充满激情但也略显鲁莽。看台上的学生们声嘶力竭地呐喊,情绪完全被赛场牵动。
哈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格兰芬多队那个娇小但动作极其敏捷的找球手——凯蒂·贝尔。她像一只灵巧的雨燕,在扫帚上做出各种惊险的规避动作,专注地搜寻着飞贼。她的黑发在风中飞扬,姿态优美而有力。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一个失控的游走球(后来发现是斯莱特林队长马库斯·弗林特做了手脚)猛地撞向凯蒂·贝尔的后背。她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看台上爆发出惊呼和愤怒的吼声。教授席上传来麦格教授的厉声呵斥。
就在凯蒂·贝尔即将重重摔落的前一刻,格兰芬多的队长,一个叫奥利弗·伍德的五年级男生,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驱使扫帚俯冲而下,险险地在离地几英尺的地方接住了她,自己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摔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虽然狼狈,但避免了严重受伤。
全场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尤其是格兰芬多们,几乎要把看台掀翻。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急匆匆地跑上场。
哈利站在冰冷的看台上,目睹了全过程。他内心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冲击。
他看到了斯莱特林的卑鄙,但也看到了伍德那种不顾自身安危的、近乎本能的救援。那不是计算,不是权衡利弊,而是一种瞬间的、源于团队和责任感的行动。他看到格兰芬多学生们在危急时刻爆发的团结和愤怒,在救援成功后纯粹的喜悦和自豪。这种强烈的情感共鸣,这种为了共同目标而燃烧的集体激情,是他一直嗤之以鼻、认为“幼稚”和“盲目”的东西。
但在此刻,在这种真实的、充满生命张力的场景面前,他那些关于“孤独强者”的优越感,显得有些苍白和……空洞。奇洛所说的“弱者抱团取暖的幻觉”,在此刻展现出的是一种真实不虚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面“回响之镜”,但没有拿出来。球场上的喧嚣和情感洪流与他内心的冰冷孤寂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他转身,默默离开了依然沸腾的看台。
回到寂静的拉文克劳塔楼,窗外隐约还能传来远处的欢呼声。哈利坐在窗前,无法再专注于书本。贝尔坠落的瞬间,伍德奋不顾身的救援,以及看台上那片情感的海洋,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
奇洛的声音在试图解释:“看……情绪化的冲动……多么危险……那个伍德差点搭上自己……”
但另一个微弱的声音(是邓布利多的?还是他自己心底被触动的某处?)在问:“但如果没有人那样做呢?如果每个人都只计算自己的得失呢?”
他依然认为魁地奇本身意义有限,但他无法否认那种“联结”所迸发出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与他所追求的、纯粹个人的、冷冰冰的力量有所不同。
这场魁地奇比赛没有直接解决他与图书馆小分队的矛盾,却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坚固的内心冰层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让他开始模糊地意识到,世界上或许还存在另一种形式的“强大”,一种他尚未理解、甚至一直刻意回避的强大。这种认知,与他灵魂深处的黑暗低语,以及斯内普关于“协调艺术”的告诫,交织在一起,让他接下来的道路,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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