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的夏夜晚风，终于褪去了白日里灼人的热浪，带着太湖的湿润水汽，漫过南长街的青石板路。
杨莉莉捏着半只小笼包，跟着敖理博拐进一家临街的小茶馆。傍晚时敖理博说要带她见个朋友，说是高中时的老搭档，如今也在无锡折腾创业项目，两人正好能聊聊合作的事。
“他叫贺银成，跟我一样是天一中学的，高中那会儿我们俩就一起鼓捣过校园论坛，算是最早的创业启蒙了。”敖理博推开茶馆的竹帘，熟稔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转头跟杨莉莉解释，“就是性子有点冷，不爱说话，你别介意。”
杨莉莉点点头，刚踏进茶馆，就看见靠窗的卡座里坐着个男生。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身形清瘦，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眉眼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听见动静，他抬眼扫了过来，目光落在杨莉莉身上时，没有半分波澜，又很快转开了。
“来了。”贺银成的声音也跟他的人一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银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大学同学杨莉莉，现在在软件园的互联网公司做市场实习，特别厉害，帮我牵线了校园推广的合作。”敖理博热络地拉着杨莉莉坐下，又对着杨莉莉笑，“这就是贺银成，我们天一中学的技术大神，现在自己搞了个软件开发工作室。”
杨莉莉连忙放下手里的小笼包，伸出手，笑得眉眼弯弯：“你好，贺银成，久仰大名，常听敖理博提起你。”
贺银成却没伸手，只是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嗯。”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茶馆里悠悠的评弹声，都显得有些刺耳。杨莉莉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也太冷了点吧？
她讪讪地收回手，假装整理衣角，低头抿了口茶，试图缓解这份尴尬。
敖理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打圆场，伸手拍了拍贺银成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嗔怪：“你小子还是老样子，见了生人就闷葫芦。人家杨莉莉可是特意过来的，你那点客套话呢？”
贺银成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却还是抬起手，对着杨莉莉点了点头，算是补了个招呼。
“别理他，他就是这性子，高中时在班里都没几个能说上话的。”敖理博笑着给杨莉莉夹了块桂花糕，“尝尝这个，这家的桂花糕是招牌，甜而不腻。”
杨莉莉咬了口桂花糕，软糯的口感混着桂花香，总算让她放松了些。她看着敖理博手忙脚乱地找话题，一会儿聊天一中学的旧时光，说贺银成当年怎么凭着一手好代码，帮学校拿下了省级信息技术竞赛的金奖；一会儿又聊创业的难处，吐槽现在的学生太挑，推广个小程序比登天还难。
贺银成大多时候都在听，偶尔才会接一两句，却句句都切中要害。比如敖理博抱怨小程序的用户留存率低，他就淡淡道：“你的积分机制太死板，学生要的是即时反馈，不是攒够一百积分换个小礼品。”
敖理博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那你觉得该怎么改？”
“加个每日签到抽奖，奖品不用贵，奶茶券、文具就行，成本低，吸引力够。”贺银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有，你的推广文案太官方，学生不爱看，得接地气点。”
杨莉莉在一旁听得认真，忍不住插嘴：“我觉得这个思路可行！我们公司做校园推广的时候，就是靠这种小福利拉新的，效果特别好。”
贺银成终于正眼看向她，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顿了顿，才开口：“你们公司的校园推广方案，我看过，转化率不错。”
这话一出，杨莉莉倒是愣了愣，随即笑了：“原来你看过啊，那太好了，回头我把详细的数据发给你，咱们可以一起讨论下怎么结合。”
“嗯。”贺银成应了一声，虽然依旧话少，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了。
敖理博看着两人终于能搭上话，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嘀咕：这俩一个冷一个热，总算没把天聊死。
茶馆的灯光暖黄，评弹声悠悠扬扬。杨莉莉看着贺银成低头翻看手机里的推广方案，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又看了看身边眉飞色舞讲着高中糗事的敖理博，忽然觉得，这场略显尴尬的初见，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贺银成虽然冷淡，却是个实打实的技术大神；至少，敖理博的打圆场，让这份尴尬没持续太久。
晚风从竹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桂花香，也带着一丝属于少年们的，青涩又别扭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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