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夜来得急。张佳乐正用松针在画布上勾勒萤火虫的最后轨迹,林冰的吉他余音还在林间回荡,忽然听见轰隆隆的巨响——像千军万马踏过山谷,又像天空塌了一角。两人同时抬头,只见远山乌云翻滚,闪电如银蛇撕裂夜幕。
山洪!林冰猛地站起,吉他横抱胸前,我们得马上离开!话音未落,又一声巨响,这次更近——是泥石流冲下山坡的声音。张佳乐抓起画夹,看见原本平静的溪流此刻已变成浑浊的黄龙,裹挟着断木碎石奔涌而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往高处走!张佳乐拉着林冰的手冲向古木林深处。身后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树木断裂的声,像死神的镰刀在收割森林。林冰的靴子陷进泥里,她险些摔倒,张佳乐反手扶住她,两人的手在黑暗中紧握,掌心的汗混着雨水,成了唯一的暖源。
古木林的最高处是片岩石平台,平时是观星的绝佳位置,此刻却成了避难所。两人爬上平台时,回头看见营地已被洪水吞没——画架、吉他箱、松果、野菊,全被浑浊的泥水卷走。林冰的吉他袋进水了,她心疼地拍着琴箱:完了,里面的录音全毁了。
先顾命!张佳乐指向远处——另一股泥石流正从对面山坡冲下,所过之处,千年古树像火柴棍般折断。岩石平台也开始轻微震颤,显然支撑不了太久。林冰环顾四周,突然指向平台边缘的一棵老松:那树的根扎得深,也许能爬过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老松移动。脚下是湿滑的岩石,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洪水。张佳乐的速写本掉进水里,她眼睁睁看着画纸被泥浆吞噬——那是《森林年轮与萤火虫地图》的草稿,记录着她们在森林的最后一夜。
别管了!林冰拉住她的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老松距平台约三米,中间隔着道深沟,沟里水流湍急。林冰观察了一下地形,忽然有了主意:我用吉他弦绑住树枝,做个绳索!她卸下吉他背带,将弦一根根拆下,在松树的横枝间编织成简易的攀爬网。张佳乐则脱下外套,撕成布条加固连接处。
我先过去!林冰将绳索一端系在平台的大树上,另一端抛向松树。风声、雨声、泥石流的咆哮声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掉下去,你就一个人想办法!
胡说!张佳乐死死抓住绳索,要掉一起掉,要活一起活!
林冰开始攀爬。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狂风几乎要将她吹落,但她咬紧牙关,一步步向松树挪去。就在她即将到达松枝时,一块石头从山坡滚下,正中她的肩膀。她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坠入洪水——
张佳乐用尽全力拉住绳索,整个人悬在平台边缘,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林冰抓住松枝,回头看见张佳乐的脚已经悬空,随时可能被洪水卷走。
放手!张佳乐喊道,你自己走!
林冰拼命向她伸出手,我不会丢下你的!
就在两人即将体力不支时,奇迹发生了——林冰的吉他弦在拉扯中断裂,但断裂的弦头恰好钩住了平台的护栏。张佳乐借力翻上平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生死边缘捡回了彼此的命。
雨势渐小,山洪的咆哮也远去了。两人瘫坐在岩石上,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却相视而笑——劫后余生的笑容,比任何艺术作品都要动人。
我们得下山求救。张佳乐望着山下被洪水冲毁的道路,手机进水了,只能走回去。
林冰检查了一下装备,除了湿透的衣服,就剩张佳乐用外套撕成的布条——那是她们唯一的。她忽然灵机一动,用炭笔在速写本残页上画了张地图:我记住了来时的路,咱们沿着溪流往上走,应该能找到村庄。
下山路上,两人轮流背着对方。张佳乐的脚被碎石割伤,林冰就背着她走;林冰的肩膀还在流血,张佳乐就把外套撕成绷带给她包扎。她们用艺术家的眼光观察着灾难后的森林——断枝、倒木、被冲刷出的沟壑,都成了大自然的即兴创作。
你看那棵被雷劈断的树,张佳乐指着前方,年轮暴露在外,像幅抽象画。
还有那片被泥石流冲刷出的土地,林冰补充,纹理像五线谱,记录着大自然的愤怒。
天亮时,她们终于看到了村庄的炊烟。村民救了她们,给她们换上干衣服,煮了热粥。林冰的吉他经过晾晒还能用,张佳乐的画夹虽然进水,但画纸还能抢救几张。
你们命大。村长老汉说,昨夜的山洪冲走了好几个人,你们是唯一的幸存者。
当晚,两人在村民家中休整。林冰修好了吉他,弹了首《山洪求生曲》;张佳乐则用抢救出的画纸,画了幅《生死与共》——画面上是两个在风雨中紧握的手,背景是汹涌的洪水与倒塌的森林。
这画比双生旅记的任何章节都真实。张佳乐说,因为它记录了我们真正的在一起
林冰在画角题字:山洪可以冲走一切,冲不走的是彼此的信任。
第二天离开时,村长送给她们一捆新绳子和指南针。以后走山路,小心点。他说,但记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车驶离村庄,回望那片被山洪肆虐的森林,两人心中五味杂陈。美景、创作、冒险,都抵不过生死关头的不离不弃。她们知道,从今往后,双生旅记不再只是关于艺术和风景的记录,更是关于如何在困境中守护彼此的见证。
下一站去哪?林冰问,手指轻抚修复后的吉他弦。
张佳乐望着远方:回家吧。我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风掠过车窗外,带着山洪过后的清新气息。她们知道,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双生旅记有了全新的意义——不仅是探索世界的旅程,更是探索彼此内心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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