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洞外特有的、混杂着草木清气的寒意,瞬间冲淡了身后那令人作呕的毒臭与甜腻。
叶明霄和林云飞几乎是连滚爬带地冲出洞窟,瘫倒在墨渊潭边的乱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要将肺里残留的邪异气息全部置换出去。几个惊魂未定的孩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吓得哇哇大哭,或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
“快!离开潭边!”林云飞强撑着站起来,警惕地盯着那依旧翻滚冒泡的墨渊潭和幽深的洞窟入口,生怕再有追兵出来。他一手一个,拉起两个孩子。
叶明霄也挣扎着起身,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被林云飞小心翼翼放下的陆清昭。
“清昭!清昭你怎么样?”他跪倒在陆清昭身边,声音颤抖。陆清昭双目紧闭,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的淤青显得愈发刺眼,显然刚才强撑着指示叶明霄,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叶明霄的心紧紧揪起,手指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热气拂过指尖,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还活着…还活着…”他喃喃自语,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对林云飞说。
“陆大哥会没事的!”林云飞语气坚定,一边安抚着孩子们,一边焦急地望向涧顶,“我们得赶紧上去!找大夫!”
然而,来时的陡峭小径在夜色和残余的雾气中更加难以辨认,带着一群孩子和一个昏迷的人,想要原路返回几乎不可能。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之际,涧顶上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明亮的火把光芒!
“下面有人吗?” “叶县丞!林少侠!陆仵作!” 是衙门的人!援军到了!
原来,叶靖安在他们离开后始终放心不下,一边加派人手搜查县城,一边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往落魂涧接应。听到涧底传来的异常动静(很可能是湖水沸腾的轰鸣和教徒的惨嚎),立刻循声找来。
“我们在这里!快!陆仵作受伤了!还有孩子们!”叶明霄和林云飞立刻放声大喊,拼命挥手。
很快,绳索放下,身手矫健的衙役们迅速降下,七手八脚地将陆清昭和孩子们小心地绑好拉了上去,叶明霄和林云飞也被拉了上去。
回到涧顶,看到叶靖安焦急的面容和周围大批手持火把的衙役,叶明霄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被旁边的衙役扶住。
“太好了…你们没事…太好了…”叶靖安看着安然无恙的叶明霄和林云飞,又看向被小心放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陆清昭,以及那几个获救的孩子,重重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下面情况如何?”
“邪教的老巢…就在下面的洞里…”叶明霄喘着气,心有余悸地指着下方,“很多教徒…都被…应该是起不来了…”他简略地将洞内发生的事,尤其是陆清昭最后那冒险的举动说了一遍。
叶靖安听得面色无比凝重,立刻下令:“留下一队人封锁洞口,等天亮瘴气散些再进去清理!其余人,立刻护送伤者和孩子回城!快马去请最好的大夫!”
回到县衙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经过大夫诊治,陆清昭主要是力竭加上吸入过多迷香,头部受击并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孩子们也大多是惊吓和迷香所致,悉心照料即可。
叶明霄和林云飞虽然也吸入了些瘴气迷香,但年轻人底子好,休息一晚便无大碍。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暖意。
叶明霄轻手轻脚地推开陆清昭的房门,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去。
陆清昭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正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叶明霄看到他醒来,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个小酒窝不由自主地漾开,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暖上几分。他自然地走到床边,将药碗递过去,“刚好,把药喝了。”
陆清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和那枚小小的酒窝,目光停留了一瞬,才伸手接过药碗,低声道:“多谢。”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谢什么,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全都得折在里面。”叶明霄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心有余悸,“你最后那一下太冒险了,万一那粉末没用怎么办?”
“赌对了,就行。”陆清昭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低头慢慢喝着药,微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叶明霄看着他安静喝药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那颗脸颊上的小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想起洞中那一刻以为要失去他的恐惧,叶明霄的心口又是一紧,忍不住脱口而出:“下次别再这样一个人逞强了,吓死我了…清昭。”
最后那声称呼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叶明霄是习惯性的担忧使然,说完才觉有些过于亲昵,耳朵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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