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后,晨光熹微中,众人再次齐聚于县衙书房。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墨香与淡淡的药草味,气氛比昨日更添几分肃杀。
徐璟端坐主位,精神虽比昨日稍振,但眉宇间凝重的阴云并未散去。他将那块承载着关键信息的黑色骨片地图在桌案中央铺开,周围散落着各类古籍残卷、地域舆图以及连夜审讯得来的零碎口供。
“综合各方线索,”徐璟的指尖重重落在骨片地图上那片被特殊标记、形如鬼魅盘踞的区域,“基本可以断定,‘圣教’总坛,或称其‘圣殿’,十有八九便隐匿于此——雾瘴岭。”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敲在众人心上,“此地地势险恶,天然形成屏障,易守难攻,正是滋生、进行那些阴诡邪异勾当的绝佳温床。”
雾瘴岭之名,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那里是连最胆大的猎户与经验最丰富的药农都不敢轻易深入的绝地,传说其中毒瘴弥漫,猛兽异虫遍布,更有无数自然形成的险隘与未知的恐怖。
“然而,眼下最大的难关,在于路径。”徐璟继续道,指尖划过火焰莲花图腾周围那些细密扭曲的符文,“这些暗号,是安全通过外围毒瘴、穿越内部迷宫般山林、以及规避各类致命机关陷阱的唯一指引。可惜,至今无人能完全破译其意。”
他抬眸,目光转向对古文字和异物最有研究的柳当归与心思缜密的陆清昭:“柳先生,陆仵作,二位对此可有新的发现?”
柳当归抓了抓本就有些蓬乱的头发,面露难色:“难,难如上青天啊!这些符文古怪至极,似是而非,像是几种早已失传的西南古文字变体强行糅杂,其中还掺入了唯有他们教内核心成员才懂的密语。老夫耗尽心力,勉强辨识出几个可能与方位推算、特定时辰、乃至星象变化相关的符号,”他指着桌上那几张画满了各种推测和尝试解读的潦草笔记,“但如何将它们串联成一条安全的路径,老夫……实在是力有未逮。”
陆清昭静立一旁,待柳当归言毕,才清冷开口补充:“此外,从之前那名杀手武器上所淬之毒,以及所用飞镖的独特材质来看,皆带有鲜明的西南深山特色。毒性猛烈且极为罕见,若非事先备好针对性的解药,极难防范。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总坛位于西南瘴疠之地的推测。”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条理分明,为眼前的困局再添一层实证。
徐璟沉重地点了点头:“与本官推断一致。如此看来,若不得其法,强攻或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唯有彻底破解这地图暗号,我们方能于这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正当书房内气氛凝滞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禀报声:“大人!京城来人了!是皇城司的两位大人,手持陛下手谕!”
援兵到了!
徐璟眼中骤然亮起一丝光芒,立刻道:“快请!”
不多时,两名男子大步踏入书房。虽风尘仆仆,难掩眉宇间的精干与久经沙场的锐利。一人年约四十,面容精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带着审视与压迫感,显然是常年执掌刑侦缉捕、武艺高强之辈;另一人稍显年轻,约莫三十上下,气质更为沉静内敛,但一双手指关节粗大,布满了细密的茧痕,似是常年摆弄精密器械或钻研机关阵法所致。
年长者利落地亮出腰牌与明黄手谕,声音洪亮干脆:“皇城司指挥佥事,沈墨。”随即侧身引见同伴,“这位是我的副手,秦岳,精通机关阵法、各地秘闻及古文字破译。奉陛下密旨,特来协助徐大人侦办此次邪教重案。自此,我二人及所属,皆听凭徐大人调遣。”
徐璟验明身份与手谕无误后,心中大石落下一半,脸上露出连日来罕见的喜色:“二位大人来得正是时候!”他毫不耽搁,立刻将当前案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关于这块神秘骨片地图以及“雾瘴岭”所面临的困境,详尽地告知二人。
沈墨与秦岳凝神静听,面色愈发凝重。秦岳更是对那块骨片地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小心翼翼地接过,置于掌心反复观摩,指尖无意识地在那些凹凸起伏的符文上轻轻描摹,眼中闪烁着遇到挑战时的专注与兴奋光芒。
“确是古黔中地区秘文的一种变体,其中混杂了部分巫蛊符号,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们自创的密语。”秦岳沉吟片刻后开口,语气带着研究的审慎,“破解需要时间,并且需要结合星象历法、当地山形水脉特性,以及……他们对某些特定教义、图腾的偏好来综合推断。但,并非全无可能。”
沈墨的关注点则更侧重于实际的威胁与行动部署:“雾瘴岭乃是绝险之地,即便掌握了安全路径,其中也必定步步杀机,埋伏重重。此番行动,需有万全准备,包括精锐可靠的人手、充足的特殊装备,以及……应对那些非常理可度的邪术手段。”他说话间,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身形文弱、面色尚带苍白的叶明霄,以及气质清冷、更似文士的陆清昭身上略有停留,那是一种基于职责、对潜在战力与风险的冷静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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