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按方抓来,在柳当归的亲自监督下煎煮喂服,又施以银针疏导。叶张氏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眉宇间的痛苦已然化开,沉沉睡去。
室内众人稍感宽慰,但紧绷的气氛并未消散。病因虽明,黑手未揪,如鲠在喉。
叶父脸色铁青,怒火在胸腔翻腾,几乎要压抑不住:“霄儿,我这就去……”
“父亲,稍安勿躁。”叶明霄的声音冷静异常,琥珀色的眼眸中锐光闪烁,平日里阳光亲和的气质被一种罕见的果决所取代,“我们虽知是参茶作祟,确是二房所赠,但他们若矢口否认,反咬我们诬陷,或是推出个替罪羊,我们反倒被动。需得找到他们明知故犯、蓄意谋害的铁证,方能一击即中,让他们无从抵赖。”
叶父看着沉稳的儿子,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好!依你!”
“证据的关键,在于他们是否还存有大量未经混合的藏红花原料。”陆清昭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擦拭着手指,目光如炬,“若能找到,便是铁证如山。”
“潜入搜查?”叶明霄蹙眉,二房府上虽有护院,但并非龙潭虎穴。他摸了摸左臂的袖箭,心下计量。
“我去。”陆清昭淡淡道,“我对药材气味敏感,能最快找到。他们防备的是武夫或家贼,对我这等‘文弱仵作’,警惕最低。”他看向林云飞,“云飞轻功好,在外策应足矣。”
林云飞立刻点头,摩拳擦掌:“包在我身上!”
柳当归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此法稳妥。清昭心细,云飞灵巧,足够。”
叶明霄与陆清昭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笃定,终是点头:“一切小心。”
是夜,月黑风高。
陆清昭与林云飞如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二房宅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鼓鼓的油纸包和一个小巧的药杵。
“找到了!”林云飞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就在他们小库房的抽屉里,好多这种红粉末!还有这杵子,底下都是红的!”
陆清昭将东西放在桌上,语气平稳:“是藏红花粉末和捣制工具,与参茶罐中的残留一致。足够作为证据。”
叶明霄仔细查看,证据确凿,心中怒火升腾,但更多的是为母亲讨回公道的冷静。他看向父亲:“父亲,现在可以请二叔一家过来‘对质’了。”
叶父会意,立刻沉着脸吩咐心腹下人前去请人。
不过片刻,叶明霄的二叔叶二爷及其宠妾周姨娘便被请了过来,两人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大哥,深更半夜的,这是做什么?”叶二爷强作镇定地问道。
叶明霄不等父亲开口,一步上前,将桌上的油纸包和药杵猛地推到他们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二叔,周姨娘,此物,你们可认得?”
那周姨娘一看东西,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叶二爷也是瞳孔一缩,强辩道:“这……这是什么?我们怎会认得?”
“不认得?”叶明霄冷笑,拿起那罐还没用完的参茶,“那这罐您去年冬天送来、我母亲喝了近半年的‘养血安神参茶’,二叔和周姨娘总该认得吧?需不需要请郡里最好的郎中来验验,这里面除了人参红枣,还有什么好东西?!”
他语气陡然凌厉,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桌上铁证,以及叶明霄那从未有过的凌厉气势,彻底击垮了周姨娘的心理防线。她腿一软,瘫倒在地,哭喊道:“不关我的事!是二爷!是二爷说大嫂身子弱,长期用点藏红花能让她慢慢虚弱,好……好让我们有机会接手家中生意……大哥饶命啊!”
“贱人!你胡说什么!”叶二爷又惊又怒,还想呵斥。
“够了!”叶父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二爷,“孽障!为了些许银钱,竟敢谋害嫡嫂!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来人!请家法!再将这两人给我捆了,明日一早扭送官府!”
家丁立刻上前,不顾叶二爷的叫骂和周姨娘的哭求,将两人拖了下去。
事情解决得比想象中更快。叶父快步离去,把好消息去告诉叶母。叶明霄看着瞬间清静下来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他转向陆清昭、柳当归和林云飞,深深一揖:“今夜,多谢诸位。”
柳当归摆摆手:“行了,跟我还客气啥。夫人身体还需调理,我再去看看。”
林云飞笑嘻嘻地:“叶大哥别客气,恶有恶报,真好!”
陆清昭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叶明霄身上,见他眉宇间倦色难掩,低声道:“事了,早些休息。”
叶明霄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陆清昭左侧颈项,那里有一道极细极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轻轻擦过。
“清昭,你脖子怎么了?”叶明霄下意识地凑近,抬手摸上陆清昭的脖子。
陆清昭一惊,后退一大步,抬手随意一抹,故作镇定道:“无碍,翻窗时被树枝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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