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那句话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林晚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那边……有东西……在等我……”
他的眼神依旧涣散,带着高烧病人般的迷茫,但瞳孔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冰冷,却像根刺扎在林晚心里。那不是萧衍会有的眼神。
“萧衍?”林晚抓紧他的胳膊,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你说什么?什么东西在等你?”
萧衍像是被她的话惊醒,猛地眨了眨眼,那丝异样消失无踪,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困惑。“我……我不知道,”他虚弱地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按着太阳穴,“就是……感觉……”
孙猎户和王屯长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暂时放下了对墙上符号的研究。
“感觉啥?你小子可别吓唬人!”孙猎户凑过来,狐疑地打量着萧衍。
王屯长则更加警惕,他看了看萧衍,又望向走廊前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沉声道:“这里不对劲。从那个机器人,到这扇突然打开的门,再到墙上的符号……好像有只手,在把我们往某个方向引。”
这种感觉,林晚也有。他们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无形的手推动着。而萧衍,似乎成了这棋盘上最特殊、也最不稳定的一颗。
“不管引我们去哪儿,总得往前走。”林晚压下心中的不安,搀扶着萧衍站起来,“留在这里不是办法。”
队伍再次出发,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侧那些紧闭的、带着编号的金属门,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荧光棒的光晕似乎永远无法触及尽头。疲惫和绝望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啃噬着他们的意志。孙猎户开始低声咒骂这鬼地方的庞大,王屯长则不时停下来,检查墙壁和地面,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就在连王屯长都开始怀疑这条路是否真的存在终点时,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这一次,不止萧衍,连孙猎户和王屯长也隐约听到了。
那声音……像是歌声?
非常轻,非常遥远,调子古怪而古老,用的是一种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音节破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空洞。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在无意识地重复着一段早已遗忘的旋律。
“谁……谁在唱歌?”孙猎户汗毛倒竖,这鬼气森森的歌声比刚才的机器人还让他发毛。
王屯长示意大家停下,凝神细听。歌声是从前方偏左的方向传来的,似乎来自于某扇紧闭的门后。
“过去看看?”孙猎户压低声音问,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小心陷阱。”王屯长警告道,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明确的“异常”,或许就是线索。
他们放轻脚步,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慢慢摸去。走廊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向左的岔路,岔路不长,尽头只有一扇门,编号是“7-Delta”。那诡异的歌声,正是从这扇门后传出的。
门看起来和其他的一样,厚重,密封,没有任何窗户。
王屯长示意孙猎户和林晚带着萧衍靠墙戒备,自己则凑到门边,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歌声稍微清晰了一点,但那空洞悲伤的调子,让人心里发堵。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靠在林晚身边的萧衍,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那扇门,眼神里不再是迷茫,而是流露出一种……强烈的、近乎渴望的专注。他眉心的灰白印记,似乎也随着那歌声的节奏,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林晚死死盯着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萧衍喃喃自语,挣脱林晚的搀扶,踉跄着就要朝那扇门走去。
“萧衍!别过去!”林晚急忙拉住他。
孙猎户也上前一步拦住他:“小子!清醒点!谁知道里面是啥玩意儿!”
萧衍却像是着了魔,用力挣扎着,目光死死锁住那扇门,嘴里反复念叨:“必须进去……它在呼唤……钥匙……需要钥匙……”
钥匙?林晚心中一动,难道是……笔记本?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
王屯长从门边退开,脸色凝重地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萧衍,又看了看那扇传出歌声的门。“不能贸然进去。”他下了判断,“这歌声有问题,可能是一种精神干扰。”
他话音刚落,那扇一直紧闭的金属门,突然发出“咔”一声轻响!
门……解锁了?
一道细细的缝隙,出现在门板和门框之间。
与此同时,门后的歌声,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那扇微微开启的门缝,像一张无声邀请的嘴,又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入口。
萧衍的挣扎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那条门缝,脸上的渴望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困惑取代。
孙猎户举着荧光棒,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向王屯长:“现在……咋整?”
王屯长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那扇门,投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那条漫长而黑暗的主走廊。
在荧光棒微弱的光晕边缘,那片深邃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
不是声音,不是光影。
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冰冷,粘稠,充满了非人的恶意。
仿佛他们刚刚摆脱的,不仅仅是那具生锈的机器人残骸,还有别的、更恐怖的东西,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
而现在,它就在那里,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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