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光鲜与血腥交织的表象之下,是如同人体排泄系统般肮脏、污秽且不可或缺的阴暗角落。废弃器械处理区,便是其中之一。
跟随着陈玄那鬼鬼祟祟、专挑阴影行走的步伐,林轩穿过了一条条弥漫着腐臭与霉味的狭窄通道,避开了几处散发着危险能量波动的垃圾堆积点,最终抵达了这片被遗忘之地。
甫一踏入,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
那是铁锈堆积到极致,在潮湿空气中缓慢氧化产生的、带着金属腥气的沉闷味道;是各种型号机油、润滑剂泄漏后,混合着尘土与微生物发酵形成的、粘稠而刺鼻的化学恶臭;更深层,更难以祛除的,是一股若有若无,却仿佛已经浸透了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废铁骨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不新鲜,不浓烈,却如同陈年的污垢,早已与锈铁、油污融为一体,成为了此地永恒的背景色。
视野所及,是一片近乎无边无际的、由金属残骸堆积而成的“群山”。断裂的巨型齿轮如同倾颓的纪念碑,扭曲的装甲板像是巨兽死前挣扎的鳞片,粗大的液压杆无力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上面沾满了黑红色的、不知是何物的凝固污迹。更远处,隐约可见如同山峦般庞大的能量核心残骸,其表面焦黑,偶尔还跳跃着一两丝不稳定的、危险的幽蓝电弧。
一些佝偻的身影,如同食腐的虫豸,在这些锈铁巨兽的尸骸间缓慢移动,翻捡着或许还有一丝利用价值的零件,发出叮叮当当的、有气无力的敲击声。他们的眼神麻木,对林轩和陈玄这两个“外来者”的到来,仅仅是漠然地瞥上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着自己毫无希望的劳作。
陈玄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他领着林轩,在迷宫般的金属垃圾山中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前停下了脚步。
这片空地,像是一个小型的拆卸工作区。中央地面相对平整,铺设着厚重的、沾满油污的金属板。四周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型号的扳手、液压钳、切割枪等工具,大多都残破不堪,沾满锈迹。
空地的中央,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人。
那人坐在一个倒扣着的、巨大的废旧能量电池上,身形算不上特别魁梧,却给人一种异常沉凝、稳如山岳的感觉。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到织物原色经纬的旧式军装,军装虽然破旧,却异常整洁,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风纪扣处。只是,他左边的袖管,自肘部以下,空空荡荡,被仔细地折叠、别好。
他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动作。
他的右手,正握着一块沾着油污的灰色绒布,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却又异常稳定地,擦拭着一柄战刀。
那战刀样式古朴,刀身狭长,略带弧度,材质似乎是某种暗沉的合金。只是这柄刀此刻的状态,堪称凄惨。刀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麻子般的缺口与划痕,刃口处更是犬牙交错,钝得恐怕连皮革都难以割开。刀柄处的缠绳早已磨损得看不出原色,被干涸的血污浸染得硬结。
这样一柄几乎可以宣告报废的武器,在那人手中,却被擦拭得异常认真。他的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一块锈铁,而是情人的肌肤。绒布每一次拂过刀身的坑洼与缺口,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空气中,只有绒布摩擦金属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陈玄站在空地边缘,没有再上前,只是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混合着敬畏与复杂的表情,静静地等待着。
林轩的目光,则落在那柄布满缺口的战刀,以及那只稳定得可怕的右手上。他能感觉到,那柄看似废铁的刀,其材质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杀伐之气。而那个独臂的男人,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外泄,但他坐在那里,本身就像是一块经历过无数炮火洗礼、最终沉默下来的千年玄铁,厚重,冰冷,坚不可摧。
时间,在这片充斥着锈铁与死寂气息的空地上,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是许久。
那独臂男人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绒布轻轻放在身旁,然后用那仅存的右手,握住了战刀的刀柄。
没有回头,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的声音,在空地上缓缓响起,每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陈老鼠,你带来的这小子……”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棱角分明、布满风霜刻痕的侧脸,以及一只深邃、如同古井般看不到底的眼睛。
“……身上,有股子不太一样的‘火燎味’。”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陈玄,直接落在了林轩身上。
那一瞬间,林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沉静的业火,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冰冷而锐利的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陈玄连忙上前半步,姿态放得更低,恭敬地回道:“霍爷,这位小兄弟,便是老夫之前提及的……身负‘业火’之人。”
独臂男人——霍东山,闻言,那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涟漪。他只是缓缓地,将手中那柄布满缺口的战刀,调转过来,刀尖向下,轻轻顿在脚下的金属板上。
“咚。”
一声轻响,并不响亮,却仿佛敲在了某种韵律的节点上。
他依旧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用那只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林轩。
“火,烧过不少东西了?”他问道,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林轩迎着他的目光,同样平静地回答:“不多,刚够取暖。”
霍东山那布满风霜的脸上,似乎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
“取暖?”他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林轩那看似完好、实则萦绕着淡淡业火余烬的皮肤,“拿罪孽和魂灵当柴薪,你这取暖的法子,倒是奢侈。”
他顿了顿,握着刀柄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是不知道……”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铿锵质感。
“你这把火,够不够旺,能不能……”
“……烧穿这铁锈,煮沸这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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