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塌的第七天,青溪镇开始闹“鬼”。
先是王婆家的豆腐,每天三更准时变成血红色,尝着却是甜的。接着是周小凡的私塾,课本上的字会自己跳舞,舞的还是时下流行的胡旋舞。醉仙楼的酒坛子半夜会唱歌,唱的还是荤曲儿,气得李婶砸了两个坛子才消停。
“不是鬼,是地脉失调。”土地公蹲在老槐树下,愁眉苦脸地数蚂蚁,“锁龙井塌了,地脉没了镇压,气就乱窜。轻则扰民,重则地龙翻身,全镇陪葬。”
林凡蹲在屋顶,看着手里半焦的韭菜盒子发愁。他试图用地脉之力安抚地气,结果韭菜盒子炸了——地气太暴躁,连韭菜都不配合。
“得找个镇物。”楚无涯坐在摇椅里晒太阳,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有神了。他鬓角那缕白发格外刺眼,像雪地里的一抹墨。
“镇物?”
“锁龙井原来就是镇物。”楚无涯慢悠悠道,“用龙皇之心镇地脉。现在井塌了,得找个东西替代。”
“比如?”
“比如,”楚无涯指了指林凡手里焦黑的韭菜盒子,“你埋的那三千六百个。”
林凡愣住。
夜枭跳上屋顶,金瞳闪烁:“老楚你是说…用龙脉韭菜盒子布阵?”
“是埋在地脉节点上。”楚无涯掰着手指数,“东南西北中,各埋七百二十个,借龙脉余威,暂时压住地气。等幼龙醒了,用它的本源重铸镇物。”
林凡看向袖中沉睡的幼龙,小家伙蜷成一团,玉角黯淡无光。那日井中换命,幼龙耗尽本源才保住楚无涯人性,如今虚弱得连“吱”一声都费劲。
“可三千六百个盒子,要挖出来得费大功夫。”林凡皱眉。
“不用挖。”楚无涯笑了,“它们自己会出来。”
话音未落,后院地面“噗噗”作响。泥土翻涌,一个又一个陶坛破土而出,坛身符纸无风自燃,露出里面金黄的韭菜盒子。盒子们排着队,晃晃悠悠飘向半空,在晨曦中列成方阵,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这是…”林凡目瞪口呆。
“饿了。”楚无涯言简意赅。
是的,饿了。韭菜盒子们在空中颤抖,发出“咕噜噜”的饥鸣。它们饿了百年,靠地气续命,如今地气暴走,它们本能地寻找新的“食源”。
而最近的食源,是林凡——掌心的龙印。
盒子们一拥而上。林凡还没来得及躲,就被韭菜盒子淹没了。它们不是咬,是“吸”,吸他掌心的龙印,吸他体内的地脉之力。林凡感觉自己像块被舔的糖,迅速消瘦下去。
“停!”夜枭一尾巴扫开最近的盒子,“再吸他就成人干了!”
楚无涯不慌不忙,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金血。血珠在空中炸开,化作三千六百道血线,精准地没入每个盒子。盒子们满足地“打个饱嗝”,在空中整齐列队,等待下一步指令。
“老楚你…”林凡喘着气。
“我的血里有幼龙的本源,它们认这个。”楚无涯脸色更白了,但笑得很得意,“现在,布阵。”
在土地公指引下,林凡将盒子们埋进地脉节点。每埋一个,脚下大地就安稳一分。埋到最后一个时,整个青溪镇“嗡”地一震,所有异象消失——豆腐白了,字不跳舞了,酒坛子安静了。
“暂时稳住了。”土地公擦汗,“但最多撑七天。七天后,要么幼龙醒,要么…”
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
第七天的黎明,观测者来了。
这次不是舰队,是三个人。一个穿黑袍的老者,一个背剑的青年,一个撑伞的女子。他们走在青溪镇的青石板上,脚步无声,所过之处,野草低头,虫鸣噤声。
“屠龙使。”夜枭炸毛,“观测者最强的打手,专杀地龙。”
三人停在醉仙楼前。老者抬头,看着牌匾,缓缓开口:“楚无涯,出来受死。”
声音不大,却传遍全镇。镇民们从门窗缝隙偷看,瑟瑟发抖。
楚无涯推开窗,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青年拔剑。剑出鞘的瞬间,整条街的温度骤降,屋檐结霜。剑身透明如冰,映出楚无涯苍白的脸。
“冰魄剑,专斩魂魄。”夜枭低语,“被斩中,魂飞魄散。”
女子撑开伞。伞面是水墨山水,但山在流血,水在沸腾。伞转动,街景扭曲,醉仙楼像是被扔进水里的倒影,摇晃不定。
“幻世伞,困人神魂。”夜枭尾巴绷直,“三人齐出,老楚危矣。”
楚无涯却笑了。他推开窗,翻身上了屋顶,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瓦片:“菜鸟,上来,看师父教你…怎么摆烂。”
林凡跃上屋顶。楚无涯递给他个韭菜盒子:“吃,边吃边看。”
底下,老者皱眉:“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
“不是装,”楚无涯咬了口韭菜盒子,汁水四溅,“是真饿了。你们要不要也来一个?李婶手艺,全镇一绝。”
青年剑已举起。但下一瞬,他僵住了——剑尖离楚无涯咽喉三寸,却再难进分毫。不是被挡,是剑“不愿意”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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